黄润倒觉得有趣，“小姑娘嘛，气性大点，难免的。”
褚宛没想到一向鬼神难近的他突然这么好说话，每次来谈事总是被他身上的气场所惧，说话之前都要在脑子里三思一下，生怕哪句话说错了让他不高兴，脸没下来训人的时候真是让她心有余悸。
这次被褚柚这么不留情面，按照以往他的脾气，这会怕是连桌子都给掀了，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好脾气了。
这么一对比心中不免有点不舒服，但从另一方面想也是好事，毕竟褚柚讨他喜欢，褚氏也算有个靠山了，再遇到之前的那些事，求一求说不定也能帮一下，总比像个无头苍蝇乱窜得好。
“柚子是个有福气的，能得二哥这么对待。”她乐于在中间当那个促进关系的人，“柚子啊，以后好好跟着二哥后面做事啊，他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有他托着能少走很多弯路。”
那倒未必，她这个兔子形象可能会更容易得到欺压吧。
褚柚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乖巧点头，“知道了，妈。”
她听着他们又闲聊了几句，突然听到黄润说，“我带你们去看一下那些女孩，那些闹得比较厉害的都惩罚过了，最近老实多了。”
心头猛然一跳，强压着差点抬头看向他的冲动，她怕自己此刻的眼神会泄露许多情绪，只能一直的垂眸看地。
跟在他们身后往里面走去，远远的就听到一些女孩子的咒骂声还有哭泣声，她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以前她也被关在这里的时候。
那个时候小，疼的记忆已经记不清了，但她脾气犟，三天两头就挨打的事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现在耳边听着女孩被打骂后无助哭泣的声音，只觉得自己身上的皮肉也疼了起来。
一眼望过去，银色的金属铁皮房里的两侧各用铁棍围了一排排的笼子，每个笼子的右侧角落里都分割一块地方，是用蓝色的铁皮围成的一个房子，褚柚在这样的环境里待过，知道那里面是睡觉的地方。
平时的活动地方只有铁笼里面那么大，大概一百三十平左右，虽说没有狭小得让人喘不上气来，但长年累月，不见天日的被关在里面，好好的人也要疯了崩溃了。
那种滋味褚柚只不到一年就受不了了，何况是那些关在这里多年的女孩子，怪不得她们每个人都双眼无神，看到有人来了连抬下眼皮的兴趣都没有。
黄润在前面一直说什么，但她入目可见皆是触目惊心，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更不用说回答了。
他也察觉到了，停下来看她，“褚小姐脸色可真苍白，这是被吓到了还是想起之前也有相同的经历？”
褚柚目光呆愣地回到他身上，一时不知道思绪飘到了哪里，看着他没有说话。
良久才嚅嗫地开口，“我只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一幕。”
“所以啊，褚小姐是有福的人。”黄润笑吟吟地接话，“如果那个时候你没有被褚总带走，恐怕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有再见的机会。”
无所谓地微微耸肩，“谁也不知道你会被送到哪里，送到谁的手上，那些人可都是些心理扭曲的主，这些姑娘到了他们手里，不死也得半残。”
褚柚没忍住呛声道，“你既然知道他们都不是人，为什么还要挑这些好看的姑娘送过去，这不就是让她们羊入虎口吗？”
黄润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褚小姐似乎格外的悲天悯人，难道你忘了这一切都是褚总与我合作的吗？你这么责问我是不是也在责问褚总？”
褚柚侧眸一看，果然见褚宛神情有点不好看，她抿了抿嘴，“我妈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知肚明，不需要你在这里挑拨离间。”
“你也知道这件事做得很没有道德，所以才祸水东引的吧，这算不算是你还仅存的羞耻心？”
她话说得不客气，本因为黄润会动怒，没想到他反倒满不在乎地一笑，“只有弱者才会一直拿道德说事，强者要的是结果，谁会站在弱者的角度替他考虑，谁会在乎？”
他甚至语气里带着点上位者惯有的训诫，“想必褚总已经跟褚小姐谈过褚氏的护肤品是怎么经久不衰的，没有踩着无辜之人的血骨，凭什么站到现在的位置？”
“褚小姐以后是要接手这些事的人，可万不能妇人之仁啊。”
说完还语重心长地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
可褚柚只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恐吓，没有闪躲地与他四目相对，乌黑的眸子冷锐坚毅，“如果我接手了褚氏，可能会让黄总失望了，这些黑暗的事我都不会做，不但不会继续提供女童，还会放出这里所有的姑娘。”
她一下子凑近，狠厉地说，“并且不会放过你。”
“褚柚！”褚宛吓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猛然扣住她的肩膀狠狠拉到身后，怒不可遏地斥责，“你是不是疯了？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这么分不清轻重吗？还是想害得褚氏倒闭才满意？”
“你也是褚家的人，吃的喝的用的哪样不是褚家的东西？现在装什么清高？把那些东西先给我吐出来再说其他！”
“我才是褚氏的总裁，只要我没死一天，这些事还轮不到你做主！”
说完又僵笑着看向一脸玩味的黄润，指甲都快把手里的包给掐破皮了，“黄二哥你千万别跟这死丫头计较，她年纪小容易自以为是，眼界和见识是没法跟你相比的。”
“不如暂时还是别让她来这里了，免得败坏了你的心情……”
黄润抬了下手，直接制止了，“不必，我倒没觉得褚小姐活泼可爱，快言快语，这个性子就很合我的胃口。”
褚宛笑得有点难看，心中那种怪异又气闷的感觉放大到了极点，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咬牙找补，“我也喜欢得紧，二哥不计较她言语上的冒犯，心胸气度让我佩服。”
黄润挺烦她心里那些小九九的，挥了挥手，“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褚总穿着高跟鞋不方便，不如还是回茶室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