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宛差点咬碎了牙齿，表情也差点绷不住了，故作自然地应了一声，背影挺直地往来的方向走去。
褚柚没有说话，只跟在他身后一直往前走，看着两侧的铁栏里关着那么多生无可恋的少女，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见得越多越生出一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她们出去的孤勇，一颗已经沉寂的人慢慢鼓燥起来。
原本没有那么伟大，只想着救姐姐们和小锦出来，因为这对于她和张清焕来说已经很难了，毕竟性命在别人的手上，一个错神可能就会要了她们的命，其它的人想着到时候能救几个就救几个，尽力就好毕竟没有什么情分。
今天没有见过这一幕，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动了恻隐之心。
她忍不住的幻想，如果当初的她没有姐姐们的托举，跟她们一样被关在里面出不去，直到随便挑个人送出去，是生是死都由不得自己，那该有多么绝望？
明知道前路是个无望的陷阱，却只能这么活着，连想自杀都做不到，生存不能掌握，连自己的命也不能掌握。
只要代入进去这么一想，就有一种满腔的酸涩冲进鼻间，差点掉下泪来。
突然就看到了两个姐姐朝自己迎而走来，两个各推着一个放着餐盒的推车，明明是跟她差不多的年纪，却行如枯缟，双目无神，像个被按了开关的机器人一样，木呐呐地给关在笼子里面的姑娘们分发餐具。
两个人的脸色都白得吓人，嘴巴也苍白得很，就是那种常年不见天白的那种不正常的苍白，看得人触目惊心，生怕她们下一秒就断了气。
褚柚停下来看着她们，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想压制也压抑不住地轻泣出声。
黄润见怪不怪地单手插兜，站在她身后，“突然见到二十年没有见过的朋友，心里是不是百感交集？”
“难为你还记得她们的样子，关在这里这么些年，恐怕她们自己都记不住长什么样了。”
褚柚眼含泪水的怒瞪他一眼，“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魔鬼，才会害得姐姐们成这个样子，你非要让我跟你对接这里的事，就不怕我看得越多心里越不舒服，最后直接把这里给举报了？”
黄润探视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脸上，“举报？就凭你？”
他毫不客气地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跟张清焕现在的关系足够让你在京都横着走了？我给你几分脸面也就是给张总几分脸面，真要是鱼死网破，那这里面的姑娘全部都会因为你而死。”
不得不说，他有一双看人很准的眼睛，短短的相处时间，就已经把眼前的人看透得七七八八了。
再加上他是个很自信的人，遇到的不确定的事或者人，都更喜欢把它放到自己眼皮底下，弄得一清二楚这心里才能舒服。
所以他很清楚，褚柚在做人设，至少是什么人设，话中的意思几分真几分假，他根本不在乎，他享受的是猎人自以为能拿住猎物，到最后却发现自己才是猎物的快感。
他不在乎褚柚跟张清焕打的什么主意，只要掐信他们的七寸就够了，他们再怎么盘算也做不到一个狠字，单这一个字他们就落了下风，因为没有人比他更狠。
褚柚果然被他的无耻给气得发抖，嗓音都破了，“你怎么这么狠毒？就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还活着？就该被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可能是她的声音太过尖锐，好些姑娘终于把目光看向她，似乎想看清到底是谁敢跟黄润这么说话。
发饭的两个的姑娘看清她的模样，震惊的睁大眼睛，手里的饭盒掉在地上也不知道，只感觉脚下一轻，好像踩在云朵里，耳边都是的呼啸的风声，听不见其它一点声音。
褚柚心口顿痛，忙上前一手扶住一个人的肩膀，未语泪先流，“小吟姐姐，白霜姐姐……”
这两个只比她大一岁，却从孤儿院开始就一直保护她的姐姐，是她心中永远的柔软，一生的牵挂。
两个姑娘艰涩地转动眼珠子，一瞬不瞬看着她，似乎又不敢相信，只是握着她的手微微发抖。
褚柚再也忍不住，同意伸手对着两个人抱头痛哭，一时间倒也有几分悲凉的氛围。
不知道哭了多久，还是黄润听得不耐烦地打断了，“行了，再哭下去这里都要被淹了，给你跟她们见过一面就可以了，再吵得我耳朵疼今天我就把她们俩扔出去。”
三个人一瞬间都停止了抽泣声，小吟和白霜是因为害怕，而褚柚是因为生气。
她松开门怒指黄润，“你少给我得意！等下我回去就让张清焕烧了这里，把她们带走，我看你能如何？”
说话太过直接刚猛，吓得白霜赶紧捂住她的嘴，连连摇头，不许她再说话了。
黄润却瞧得逗趣，双手交叉斜靠在一旁的铁笼子边上，“那你倒是试试看，我也很想知道你跟张清焕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真以为我会相信你是个胆小怯懦的女人？只有褚宛那个蠢货才会被你耍得团团转，还反过来认为你是个乖顺的。”
这话算是挑明了。
褚柚眸光躲闪了一下，又鼓足勇气瞪他，“你在说什么东西我都听不懂！你们聪明人想的就是多，一句话都要想几个意思出来。”
“是吗？”黄润上前一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与她平视，“你敢说你不是使了手段，哄得褚宛相信你，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我虽然没有出去，但褚氏的消息向来还是清楚的，你拿着从张清焕那里跪求来的五个亿盘活褚氏，又辞掉工作一心一意地替褚宛操劳，降低她的戒备心，等的就是今日吧？”
目光如毒蛇般阴厉起来，“你跟张清焕想干什么？是想救这些姑娘还是跟我黄家有什么仇恨？”
褚柚眸光一颤，急促地垂下眼睛，“你多虑了，清焕愿意投资五个亿，是因为我们快要联姻了，他重视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