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星的提醒是对的,年少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母妃早早离世,他被寄养在当时的沙王后身边,沙王后对他不错,从不缺少他吃穿用度。
只是从未对他笑过,更从未喜欢过他。
有风水大师算过,因为他的原因,占了沙王后本该有的孩子。
......
沙星看向摇晃着走进内室的罗刹克图,垂下眼,将面具重新戴上,便出去了。
两人吃喝都在院子中,并未四处走动。
沈知瑜不由得疑惑,“他们两个真的就老老实实的待在院子中?”
松韵点头,“是,殿下,不过院子中的小厮说,那个使臣侍从在收拾东西,看着像是要离开了。”
“嗯,知道了,跟本宫过去看一眼。”
李鹤川比沈知瑜先一步起身,小心的扶起沈知瑜。
江太医正巧过来给沈知瑜诊脉,沈知瑜看了李鹤川一眼,便又坐下,“江太医不必多礼。”
江太医起身,“殿下,还让老臣先为殿下诊脉。”
“嗯。”
江太医诊脉的时候,李鹤川便一直揪着衣角,面上看不出有丝毫紧张。
“殿下的身体一向康健,腹中的胎儿也健好,安胎药可以断了,胎儿的生长要稍加控制。”
沈知瑜点头:“知道了,都听江太医的。”
江太医转身看向李鹤川,见他并未说话,一时有些恼火,他将殿下看做孩子,看做亲人,这李鹤川竟然丝毫不关心殿下,甚至连殿下腹中的胎儿,他也不关心。
江太医对着李鹤川冷哼一声,李鹤川一惊,“江太医,瑜儿的身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殿下身子无恙,不过怀孕之人要多加照顾,尤其是你,李大人更应该多陪陪殿下,同殿下腹中胎儿说话。”
李鹤川重重点头,“是是是,多谢江太医。”
江太医离开后,沈知瑜便点了点凑过来的李鹤川,“我说了我没事吧,你还不信。”
“信,这次才算是信了。”
“好了,我们去看看那两个人吧。”
“嗯。”
李鹤川扶着沈知瑜,一路顺着花园慢悠悠的走,眼下桂花树上的桂花开的正好,沈知瑜伸手接住从树上顺着微风,摇摇晃晃掉下来的桂花。
“真香,做桂花糕正好。”
秋水点头,“确实,一会儿我就弄些回去,给殿下多做些桂花糕。”
“你这一说,我还真的有些想了,秋水做桂花糕的手艺可是一绝,你有口福了!”
最后一句是对李鹤川说的,李鹤川笑着朝着秋水微微弯腰,“那就有劳秋水姑娘了!”
“哈哈哈哈,秋水,你去叫上阿大同你一同弄,这树高,你多叫些人,别伤了自己,我们两个去就好了。”
秋水点头,便离开了。
沈知瑜见秋水离开,朝着李鹤川笑着说:“你觉得秋水和阿大如何?”
“甚可,两人很是般配,阿大有能力,秋水姑娘只管当将军夫人就够了。”
沈知瑜认可的拉起李鹤川的手,“我也是这般想的,这般的话,阿大便不能在公主府了,至少也要有处府邸,至于官职......”
“他本就是边疆久战沙场的人,让他去城防营也是合适,用不了多久,他便能有一番事业。”
“对,那就这般做吧。”
李鹤川揽住沈知瑜的身子,拥着她朝前面走:“此事交给我办,等办好了,瑜儿等着看就好了。”
两人来的时候,沙星和罗刹克图都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桌上放着沏好的茶,还有四个杯子。
沈知瑜挑眉,这人是一早便知道他们要来啊。
罗刹克图并未起身,沙星起身朝着两人行礼,行礼后,便开始给他们倒茶。
“沙大人也坐吧。”
沙星看向罗刹克图,他们的身份暴露了。
罗刹克图:“让你坐的就坐吧,李大人还有长乐公主,今日来此处,可是有事找在下?”
沙星胆战心惊的坐下。
沈知瑜:“面具摘了吧,沙云骁。”
罗刹克图就知道之前的试探不会简单,将面具摘下来。
“既然知道了,公主怎么不将我赶出公主府,或者杀了我。”
沈知瑜:“因为本公主在想,你的身份到底是谁呢?能让沙星,也就是罗刹国国主最得力的追随者听你的话,还能随意挑选和亲对象,这种种都不得不让本宫怀疑。”
罗刹克图轻笑:“公主果然聪明,不过我和沙星不日便会离开,之前和亲求娶的事情,公主就当做没有发生吧。”
李鹤川目光落在沙星脸上,最后落在沙云骁脸上,“罗刹克图。罗刹国的国主,沙云骁,沙家一个私生子,这两个身份,总有一个是你的,我猜是前者。”
罗刹克图沉默。
李鹤川继续:“不过作为堂堂一国国主,来我大楚境内,一不打探消息,二不准备刺杀大楚皇帝,来大楚的目的总不可能是娶我妹妹吧。”
沙星颤抖的点头,完啦,裤衩子都被人扒光了。
怎么这俩人什么都知道啊!
“完蛋。”罗刹克图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沙星闭了闭眼,也不敢内心吐槽。
沈知瑜倒是觉得有趣,不免问道:“你在罗刹国也是重臣,怎么胆子这般小?”
沙星抖了抖身子:“我我从小就贪生怕死,人就活这一次,我还没活够呢。”
“有趣,你的身份那么重要,本宫怎么会杀了你呢,那多不合适。”
“是是,还请公主手下留情。”
罗刹克图白了一眼沙星,将目光落在沈知瑜身上,“你们说对了,我确实是罗刹克图,来大楚的目的也不过是,是为了李想。”
“果然实在这样,只要我活着一天,李想就不可能嫁去你罗刹国。”
罗刹克图面露苦笑,“哈哈哈,不用说这些话,我已经放弃了,她在这里能生活的更好,我没理由让她痛苦,背井离乡的跟我走。”
沈知瑜按住李鹤川的手:“希望这是你的实话,以后李想同你,便是陌路人。”
面对沈知瑜的警告,罗刹克图只是稍稍抬起头看了一眼,便重重将头低了下去。
“陌路,好。”
陌路,若是早知当初,他就是死在牙贩子手里,都好过被李想带回去。
有了希望,又要逼着他放手。
最深的陌路,并非天涯相隔,而是相望却再无相认的立场;
最痛的离别,不在泪如雨下,而在转身后连衣袂都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