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曲江在村里老乡家借住了一晚。
次日清晨,月影早早就在院门口踱来踱去,时不时甩甩尾巴望向野风的方向,显然不明白往日里形影不离的小伙伴,今天怎么迟迟不肯出门玩耍。
而野风此刻正寸步不离地跟在刘金凤身后,脑袋时不时蹭蹭她,倒是比对曲江温柔多了。
“怎么,还舍不得我?”刘金凤停下脚步,伸手拍了拍野风的脖颈。
野风低低地“咴咴”两声,把整个马脸往她怀里挤。
“那你别跟他走了,就跟着我算了。”刘金凤故意逗它。
野风立刻变了脸,先是仰头打了个响鼻,又凑上前用脑袋顶了顶她的胳膊,嘴里发出气音,一副讨好求饶的模样,整张马脸透着一股子猥琐气息,让刘金凤笑出了声。
“你个混账东西,倒是精明得很。”她摸了摸野风的马脸,无奈又好笑。
野风像是听懂了,引着刘金凤到后院,找到了落了灰尘的马鞍。
刘金凤会意,顺手给它装上马鞍,野风便扬起脑袋,冲着她轻轻嘶鸣,还用脑袋往她腿上蹭,示意她上马。
“怎么,还要带我跑一圈?”刘金凤挑眉,翻身上马。
野风欢快地“咴咴”回应,撒开四蹄就往村外跑。
它熟门熟路地带着刘金凤去了自己平日里最喜欢的河畔草地,又绕着细柳村慢悠悠跑了好几圈,路过村里的小孩们还放慢脚步,似乎在留恋这熟悉的一切,最后才恋恋不舍地停在家门口。
此时的曲江早已打理干净,一身利落的短打站在院门前等候。
见刘金凤和野风回来,他连忙走上前,双手捧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过来:“刘娘子,这是当初说好的买马钱,另外我多加了一倍,多谢你这些日子照顾野风。”
刘金凤接过钱袋,掂了掂分量,从中取出一半银子,将剩下的连同钱袋一起递到野风面前。
野风乖巧地叼住钱袋,偏头看了看刘金凤,又看了看曲江,琥珀色的眼睛里竟透着几分伤感。
“拿着吧,以后让他给你买糖吃去。”刘金凤拍了拍它的脑袋,她很难跟人培养出这么深厚的感情,但是马可以。
“刘娘子,这……”曲江看着野风叼着钱袋,有些手足无措,忙摆手推辞,“这使不得……”
“拿着吧。”刘金凤打断他,摆摆手:“这是我和野风的事,不必你来推辞。”
曲江还想再说些什么,见刘金凤已有送客的意思,便不再坚持。
他对着刘金凤深深作了一揖,语气诚恳:“我日后定会好好待野风,不负刘娘子之托。”
说完,他牵过野风的缰绳,野风回头望了望刘金凤,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曲江往外走。
月影过来,用脑袋蹭了蹭野风的脖颈,似是在道别,野风又低低嘶鸣了几声。
刘金凤站在院门口,看着一人一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村口的小道上,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了院子。
“凤姨,你要是不舍,我去把他杀了,把野风带回来?”高飞扬眉眼间透着一股子与外表不符的狠戾,认真地看着刘金凤。
刘金凤闻言失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不必,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离别都是早晚的事。”
高飞扬垂下头,嘴角抿成一条线,看起来有些沮丧。他沉默了半晌,才小声抬起头问:“凤姨,那你什么时候走?”
刘金凤顿了顿,揉了揉他的脑袋,望着远处,没有回答。
高飞扬叹口气,不再追问,而是转移话题说:“那凤姨,早饭吃什么?”
“你还没做?”
“嗯……”高飞扬心虚,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刘金凤。
今天野风不出去玩,月影也没出去,它跟高飞扬亲近,那他也不想让月影难过,就和月影腻歪在一起,别说早饭了,连热水都没有烧。
“算了,今天不做了,吃两块点心,我们去京城吃大餐。”
“嗷,那我去梳头发。”
野风被曲江接走,也算是了了刘金凤的一个念想,之后她带着高飞扬去武司认证了一个三流武者的身份,把他的户籍落户在了细柳村。
然后又换了辆小一点的马车,带着高飞扬名为寻亲,实则游玩的在大乾到处逛了起来,顺便囤货。
这是一段她过往二十多年从没有过的轻快时光。
当然她也没有荒废学业和修炼,得到蜃珠之后通过蜃珠的幻境辅助修炼的功能,刘金凤可以自己制造一个二倍速的学习空间。
虽然只有两个立方米那么大,但对于学习理论知识的刘金凤足够了,她的个人数值也开始在增长加快,终于在游戏时间两年零三个月的时候她终于突破了练气中期到达了后期。
刘金凤来自科技侧,自己的身体本就是更适合伴随科技的晋升规则,如果没有系统给整理的学习资料,同样的境界她或许需要十倍的时间。
而高飞扬一个天赋绝佳的神秘侧本土人士,仅仅是修炼他自己家的传家功法,一年半的时间内实际实力,已经挤入了一流。
现在他的综合数值已经46了,和刘金凤刚来这个世界遇到的左辉是一个数值。
她突然有点点明白了左辉对梁清的嫉妒,在天赋面前努力或许什么都不是,不过也不绝对,在信息差面前,再好的天赋也会受到限制。
如果拥有系统这个老师的是高飞扬,或许他现在的成绩会更好,但有系统的是她刘金凤,这样一想,她就心理平衡了。
她居然有一种废物二代在面对草根天才的感觉……由于槽点太多,又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刘金凤跟系统说了此刻的想法。
“宿主,不用怀疑,有我在迟早让你当二代,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当个一代。”系统画饼之术炉火纯青。
然后他猛猛给刘金凤灌鸡汤:“你绝对不是什么废物,你们根基是不一样的,原生世界的基本规则会造成你们有不一样的起点,但同样的,你走的所有的路都不会是白走的。”
刘金凤哪喝过鸡汤这种东西啊,飘飘然了一下,就又被理智拉了回来。
系统这话有道理,但是这种话的前提是活着,死在中途的人走的路是冤枉路,活到最后的人走的路是来时路。
刘金凤从来都不会对自己的负面情绪感到羞耻,嫉妒、厌恶、憎恨都是她前进的动力,她不懂什么叫做内耗。
作为一个曾经一无所有的人,刘金凤最明白的一个道理就是,身份越低贱越卑微,就越要保持愤怒和憎恨,无论是好的或者是坏的情绪都要激烈,只有这样才不会真的成为一个麻木的活死人。
民国是不缺这种人的,而她想当一个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