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转过身来，嘴角挂着笑。
宁绮握紧玉簪，脚底发力往后退了一步。
心镜响了。
【他在想：她居然真敢进来，还是一个人。】
她冷笑。
这声音不是傅沉舟的，是墨渊的心声。
原来心镜也能听见敌人的？
看来塔里的规则变了。
“你不是等着我吗？“她盯着墨渊，“通天塔是你建的吧。“
墨渊扶了扶眼镜，右手虎口那道疤在红光下泛着暗色。
和傅沉舟一模一样。
【他在想：像，太像了。血脉真是个好东西。】
宁绮听得直皱眉。
这人脑子里全是疯话。
“你在找死。“她说，“傅沉舟没死，你还敢冒充他？“
墨渊笑了：“我没冒充。我只是把他藏起来了。你想见他？可以啊——只要你愿意交出心镜。“
空气凝住。
心镜震动。
【他在想：只要她犹豫三秒，计划就能启动。】
“两秒。“宁绮突然开口，“你数得太慢。“
她抬手甩出一枚铜钱，直奔墨渊面门。
墨渊侧头躲开，铜钱嵌进墙里，发出“叮“一声。
下一秒，整层空间开始扭曲。
墙壁融化，地板翻卷，像被高温烤化的塑料。
心镜疯狂震动。
【他在想：记忆迷宫启动，倒计时六十秒。】
四周景象迅速重组。
教室、操场、小卖部……
宁绮站在一所中学的走廊上。
阳光从头顶洒下来，照在瓷砖地上。
几个学生抱着书包跑过，笑声清脆。
这不是幻境。
这是她的记忆。
准确地说，是她和傅沉舟共同的记忆碎片。
心镜还在响。
【他在想：让她看见最不想面对的那天。】
宁绮低头看自己。
她穿着高中校服，手腕上没有图腾，发间也没玉簪。
她变回了十七岁的模样。
而前方拐角处，传来脚步声。
一步，两步。
傅沉舟出现在转角。
白衬衫，黑裤子，银框眼镜。
和现在一样正经得过分。
但他的眼神不一样。
那时候他还不会用“商业分析“来看待感情，也不会半夜查资料写《如何让宁小姐多看我一眼》这种离谱文档。
他只会脸红。
宁绮看着他走近，心跳漏了一拍。
心镜安静了。
可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因为那一天，她也记得太清楚。
那是他们第一次单独见面。
不是在会议室，不是在灵脉阵前，更不是在什么狗血的豪门晚宴上。
就是在学校后山的小路上。
他拦住她，说有话讲。
然后站了五分钟，一个字没说出来。
最后憋出一句：“天气不错。“
宁绮当时转身就走。
但她走了十步，他又追上来，塞给她一瓶冰镇乌龙茶。
她说不要。
他说：“你不渴？“
她说：“我不喜欢乌龙茶。“
他说：“我知道。你喜欢蜜桃乌龙。但我只买到这个。“
然后他就跑了。
跑得比谁都快。
宁绮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傅沉舟一步步走近，手里真的拿着一瓶乌龙茶。
冰的。
瓶身还结着水珠。
“天气不错。“他说。
宁绮差点笑出声。
这台词也太烂了吧。
但她没动。
傅沉舟把茶递过来：“给你的。“
她摇头：“我不喝。“
“你上次说喜欢蜜桃味。“
“我说了我不喜欢乌龙茶。“
“但这瓶是蜜桃乌龙。“
宁绮愣住。
她记得那天明明不是。
可这次，标签上清清楚楚写着“蜜桃乌龙“。
她接过瓶子，指尖碰到他手背。
那一瞬间，心镜炸了。
【他在想：她碰我了！她真的碰我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宁绮差点把手里的茶扔出去。
这也太吵了！
“你能不能闭嘴！“她对着空气吼。
傅沉舟吓一跳：“谁在说话？“
“没人。“她深呼吸，“你走吧。“
“等等。“他突然抓住她手腕，“我……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宁绮抬头。
阳光落在他脸上，镜片反光遮住眼睛。
但他的耳朵红透了。
“我喜欢你。“他说。
空气静止。
心镜停了一秒，然后爆发出海啸级刷屏。
【她在听吗？她在听吗？她会不会跑？她会不会打我？她会不会举报我骚扰？她会不会让我转学？她会不会再也不理我？她会不会……】
宁绮抬手捂住耳朵。
“你能不能别自己跟自己辩论赛！“
傅沉舟一脸懵：“你说什么？“
“我说——“她放下手，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我说……“他咽了下口水，“我喜欢你，从高一开学第一天就开始了。“
心镜再次爆炸。
【她在看我！她在认真看我！我是不是该单膝跪地？不行太夸张！牵手？不行太快！抱一下？不行会被打！】
宁绮气笑了。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傻乎乎地说，“我现在只想亲你一下。“
宁绮猛地后退一步。
“你疯了？“
“我也觉得我疯了。“他往前半步，“但我控制不住。“
两人之间只剩三十公分。
宁绮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
心镜彻底失控。
【她睫毛眨了三下，是紧张！她喉结动了，是心跳加快！她手指蜷了一下，是要推我还是拉我？老天爷给我一次机会吧！！】
傅沉舟伸手捧住她脸。
动作很轻，像是怕她碎掉。
然后他低头。
嘴唇贴上来。
不熟练，有点笨，带着点试探的颤抖。
宁绮没推开他。
她闭上了眼。
就在这一刻，整个世界崩塌。
教室、走廊、阳光全化成碎片，像玻璃一样炸开。
宁绮猛地睁眼。
她回到通天塔第二十层。
墨渊站在原地，嘴角还挂着笑。
“怎么样？“他说，“回忆起来了吗？“
宁绮抹了把嘴。
刚才那个吻，是假的。
但心镜里的刷屏，是真的。
她看着墨渊，忽然笑了。
“你知道傅沉舟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
墨渊挑眉。
“因为他蠢。“她说，“蠢得连撒谎都不会。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
她抬起手，玉簪尖端对准自己手腕。
“而你——“
她划下一刀。
血滴落地，燃起金光。
符文炸开，整层空间剧烈晃动。
心镜响起最后一句。
【他在想：快回来。】
不是墨渊的。
是塔外的傅沉舟。
宁绮抬头，看向天花板。
二十一层的门，缓缓打开。
她迈步向前。
血顺着她的手腕流下来，在石阶上留下一串红点。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眼墨渊。
“下次装人。“
她冷笑。
“别碰我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