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卿,“为什么不清除这个星球的所有生物?”
为了安全,也因为楚彦的身份,苏若卿不觉得第三军团做这个有什么难事。
彭程想笑这个雌性的天真,却又没笑出来,只能匆匆丢下一句。
“因为不需要。”
苏若卿沉默了,她不想再问不需要的理由了。
不过是议会命令下来,楚彦就会被注射死亡。
苏若卿踩着松软的土地,一步又一步,在小楼前徘徊。
半个小时后,彭程回来了。
“苏小姐,现在可以去见他了。”
距离小楼两千米外,一处空地上,一只被麻醉的狮子。
金色的皮毛因为失去意识而凌乱,苏若卿抚摸上去,温热的,但下面的肌肉也是僵硬和失序的。
狮子鬃毛上沾着些草屑,苏若卿伸手抚去草屑。
狮子的嘴角微微张开,口水顺着嘴角缓慢滑落。
苏若卿知道,这是因为麻醉导致咬肌松弛。
她猛然一颤,慌乱地后退,后仰着跌倒在地。
楚彦根本不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也不能像现在这样。
她有一瞬间恍惚,分不清自己是在看楚彦,还是单纯地在参观一头狮子?
她慌乱地、语无伦次地道。
“我想见见他,不是这种,是看见清醒的他,我要看楚彦。”
彭程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背对着他们站立,此时听到苏若卿的话,一声沉重的叹息。
“苏小姐,我建议您是不要,他不认得你,只有做为野兽的思想。如果是清醒状态,他只能被关在笼子中,否则他会伤害你。
一个没有见过人类的狮子,看见一个新奇的生物,想的是试探武力,确定危险性,知道这个生物是猎物还是捕猎者。”
“而他要攻击您,我们就必须要出面保护您,那么狮子就会明白人类是危险的。”
“如果您想要没有笼子,就是站在狮子旁边看,狮子也不会对您有攻击欲望,那么就必须要先让狮子明白人类是危险的,是无法战胜的。
人类不是他能捕猎的猎物,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若卿喃喃,“我知道,这是驯兽。”
星际之中存在着千奇百怪的生物,但是人类,毫无疑问,是星际中的主宰。
至于怎么确定这个主宰关系?
陌生种族相遇的一瞬,只有武力能确定上下地位。
毕竟最初,人类只是在母星中生活,人类的九大星区,每一寸都是先祖们在战火中得来的。
就像动物园中的野兽,为什么人类站在旁边也不会产生攻击想法?
因为在一开始,它们已经被教训过了。
苏若卿想要维持一种表面上的和平,比如狮子清醒状态下,她走近能抚摸狮子的鬃毛,或者是狮子在吃猎物时,能够忽视不远处的苏若卿。
那么背后是要驯兽。
但是驯这个字……
无论如何,都不该在楚彦身上出现。
他曾经那么耀眼,他是联邦最年轻的上将,哪怕这个上将名头是他死亡之后才有的。
做为楚彦最信任的下属,南部战场的临时指挥官,也是第三军团新上任的副军团长彭程心中不情愿,却也道。
“苏小姐,我不赞成您这么做,但您是中将的雌性,按照中将留下的命令,我只能服从。”
苏若卿苦笑,她既然想到了驯服这个词,又怎么能再说上一句坚持的话呢?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小楼,“先让阿彦……”
苏若卿猛然止住声,才明白彭程的心情,面对这只狮子,她不敢称呼为阿彦,唯恐说上一句就是玷污。
“我……他……先让他回去吧。”
泪水盈于眼眶,却又止住了。
这里没有安慰她的兽人,她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哭泣。
苏若卿沿着小楼转了一圈又一圈,松软的土地上印着苏若卿的脚印。
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想象中是一个有人类情感的野兽,遇见自己会试探会攻击,但也能和谐相处,还会对她有着印象。
或许就是见面就觉得她熟悉了呢。
但是这种幻想,在亲手触碰到楚彦后,就被打消了。
因为没有精神力回应,雌性擅长精神力,也该哼
但是她没想到,是一只彻头彻尾的野兽。
可以亲近吗?
可以,但是需要驯服。
驯服……
苏若卿捂着胸口,猛然跌倒在地,她咽下了喉中上涌的鲜血。
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什么。
“我要见他。”
“苏小姐,您确定吗?”
苏若卿道,“既然他是普通狮子,没有任何精神力,那么就一定有隐藏踪迹的仪器。”
彭程眸光更深,“是,确实可以,如果是中将……上将,没有仪器能让一个雌性接近他,但现在可以。您确定要用吗?”
“我确定。”
彭程却忍不住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就是在提醒我们一个事实!我们每一次靠近,每一次利用星际仪器去接近他,都是在提醒我们他不是上将!
只是在一片人造草原上被圈养的雄狮!
以狮子的眼界,他只有那么一小片行动区域!
他不会到我们设定的第一重边防区!
更不会到我们所在的第三重边防区!
他离不开这片荒原!
他不能靠着自己离开这颗星球!他根本不会知道荒原外有森林,星球之外还有星球,星区之外还是星区!
上将当年最想要的是征服星海,他曾经带领着我们在星海中征战,星球?哈,就算是一片星区,都是我们炮火下的尘埃!!!
现在他只能在这一片该死的人造草原上!哈,就连这片草原都是我带着人一天之内建造的!
你明白吗?!
最大的尊重是不看,不想,而不是仗着你懂点什么东西,就用仪器就接近他,就观测他!
下面你是不是还想要监视他?!
哈,看着他怎么捕猎,怎么用食,怎么睡觉,毫无隐私!!!”
彭程彻底爆发了。
他不能接受苏若卿这么做,在他的眼中,他的心中,楚彦仍然是那个他一直仰望、一直追随的存在。
苏若卿却坚定道,“我要去,现在我要去。”
彭程冷笑,气的拍碎了面前的桌子,他在房间内焦躁地走动,怒道。
“是!是!是!你当然可以!你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中将……上将临终前,已经吩咐了,他之后是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