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华北平原上呼啸疾驰,窗外是不断后退的田野、村庄和光秃秃的冬季树林。车厢内弥漫着烟草、泡面和人体混合的气味,嘈杂的人声、小贩的叫卖声、孩子的哭闹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个时代特有的长途旅行背景音。
张九歌四人挤在一个相对安静的硬座车厢角落。长时间的旅途让人疲惫,却也给了他们回顾与筹划的时间。
王胖子百无聊赖地嗑着瓜子,望着窗外,突然咂咂嘴道:“老胡,说起来,咱们上次去那什么鲁王宫,好像也是这么个天儿吧?冷飕飕的。”
胡八一正靠着车窗假寐,闻言睁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怀念,也有凝重。“嗯,差不多。那时候刚退伍没多久,跟着考古队瞎跑。”他顿了顿,看向张九歌和Shirley杨,“那次要不是九歌你点破那青眼狐尸的幻术,我和胖子可能就栽在里面了。”
张九歌微微一笑,谦逊道:“也是巧合,我对古代尸身防腐和致幻物质有些研究,看出了点破绽。”他自然不会说出那是“鉴古”能力直接看穿的。
“嘿,那次可真是险!”王胖子来了精神,吐掉瓜子皮,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来,“你们是不知道,那鲁王宫里头,邪门得很!一进去就感觉阴风阵阵,那壁画上的小人儿,眼珠子都跟活的似的,滴溜溜转!”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还有那七星疑棺!好家伙,整整七口石头棺材,摆得跟天上的北斗七星一样!我和老胡当时就懵了,不知道该开哪一口。要不是老胡家传的本事,看出了生门所在,咱们就得跟里面那些前辈一样,永远躺那儿了!”
胡八一接过话头,语气沉稳了许多:“那七星疑棺布局确实精妙,利用了人的心理和视觉误差。每一口棺椁看似一样,实则内部机关、陪葬,甚至棺椁本身的材质都有细微差别。生门的那一口,棺底有活板,通向下一层墓室。当时也是运气。”他看向张九歌,“九歌,以你对陵寝结构的了解,如果现在再让你看那七星疑棺,能更快找出生门吗?”
张九歌沉吟道:“七星疑棺源自上古阵法,结合了奇门遁甲和星象学。若能准确定位七星方位,再结合当时墓室内的气流、湿度乃至地气细微变化,确实可以更快推断出生门所在。不过,布阵之人往往还会设下反制手段,不能掉以轻心。”他这番结合了现代考古学和风水秘术的分析,让胡八一暗自点头。
Shirley杨听得十分专注,她拿出笔记本,一边记录一边提问:“你们当时在主墓室,除了那具能制造幻术的青眼狐尸,还有没有遇到其他异常?比如特殊的符号、不符合时代特征的器物,或者……空间上的扭曲感?”她试图从科学和超自然现象结合的角度寻找规律。
胡八一仔细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主墓室里最诡异的就是那青眼狐尸和它身边的一些陪葬品。空间倒没什么特别感觉。不过……”他皱了皱眉,“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打开主棺(指鲁殇王的棺椁)时,虽然没动里面的东西(遵循规矩),但我总觉得那棺椁内部的空间,似乎比从外面看要深一点?而且棺底的花纹,当时没太在意,现在想想,有点像是……地图的轮廓?”
这一点他之前从未细想,此刻在张九歌关于地图的推测下,才猛然惊觉。
张九歌心中一动,追问道:“老胡,你能回忆起那花纹的大致样子吗?或者有什么特征?”
胡八一努力回想,却有些模糊:“时间有点久了,只记得是一些扭曲的线条和点,不像文字,也不像常见的装饰图案。当时注意力都在那狐尸和防止它尸变上,没太深究。”他有些懊恼。
“没关系,”张九歌安慰道,“这次我们目标明确,可以仔细探查。如果地图真在棺内,总有办法找到。”
王胖子插嘴道:“要我说,最麻烦的还是那个什么……尸香魔芋?不对,是那狐尸的眼睛!他娘的,看一眼就头晕眼花,看见自己最怕的东西!九歌,这次咱们准备充分点,一进去就先把它眼睛给蒙上!或者干脆一把火燎了!”
Shirley杨摇头道:“不能轻易破坏。那狐尸的幻术能力很可能与其特殊的脑部结构和陪葬的香料有关,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我们应该想办法克制或者屏蔽它的影响,而不是毁灭。”
“杨参谋说得对。”张九歌赞同道,“我准备了一些凝神静气的药草,到时候大家可以含在口中。另外,那狐尸的幻术主要针对心神,只要我们意志坚定,提前有所防备,影响会大大降低。”他还有古镜护魂的能力作为底牌,但并未明说。
话题又转到了鲁王宫可能存在的其他危险上。胡八一回忆起墓道里的某些机关,虽然上次侥幸避开,但这次难保不会触发。王胖子则对耳室里那些没能带走的精美冥器念念不忘,又怕这次去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对了,老胡,你上次说,感觉离开的时候好像有人盯着?”张九歌想起胡八一之前的疑虑。
胡八一脸色凝重起来:“嗯,只是一种感觉,很不舒服。但当时回头又什么都没发现。现在想想,如果真有人一直在暗中关注这些古墓,尤其是像鲁王宫这样可能藏有重要线索的地方,那我们这次回去,很可能会撞上。”
车厢内的气氛因为这句话而略显沉闷。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方的地平线上亮起零星的灯火。
张九歌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暮色,心中思绪翻腾。重返鲁王宫,不仅仅是为了地图,更像是一种宿命的回归。他穿越后改变的第一个重要节点就在那里,如今带着更明确的目标和更强的伙伴回去,是否会引发更大的变数?那棺椁底部的花纹,是否就是寻找龙脉总枢纽的关键?而胡八一感觉到的窥视,又预示着怎样的麻烦?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古镜,镜面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凉意,仿佛在回应他的思绪。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胡八一打破了沉默,语气坚定,“咱们什么阵仗没见过?只要咱们四个在一起,就不怕那些魑魅魍魉!”
“没错!”王胖子一拍大腿,“管他娘的是人是鬼,敢挡胖爷发财……呃,是寻找重要地图的路,统统撂倒!”
Shirley杨也露出了坚定的笑容。
看着可靠的伙伴,张九歌心中的些许不安渐渐平息。是啊,无论前方有什么,他们都将共同面对。
火车继续向着山东方向,在夜色中隆隆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