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晨曦中缓缓驶入济南站。冬日的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车窗,带来一丝稀薄的暖意。站台上人声鼎沸,扛着大包小包的旅客、穿着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吆喝着卖早点的小贩,构成了一幅充满时代气息的画卷。
张九歌四人随着人流走下火车,踏上山东的土地,一股干燥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与湘西的湿润阴冷截然不同。
“可算到了!这火车坐得,胖爷我屁股都快成八瓣了!”王胖子一边活动着僵硬的筋骨,一边夸张地抱怨。
胡八一深吸了一口熟悉的北方空气,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站台四周。“都精神点,检查一下随身东西。”他低声提醒,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在踏上这片土地后,似乎又隐约浮现。
张九歌不动声色地将【观山藏玄镜】往衣服内衬里塞了塞,同时默默运转“望气”之术,感知着周围的环境。车站人气旺盛,阳气充足,并无明显的邪祟之气,但他也捕捉到几缕若有若无、带着审视意味的“气”混杂在人群中,难以锁定具体目标。
Shirley杨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头发,冷静地说:“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想办法去上次那个村子。时间过去不短,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当时的向导。”
他们出了车站,在附近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便宜的招待所。用介绍信和钱办理了入住后,四人聚在房间里商量下一步行动。
“上次带我们进山的那个老乡,好像姓李,住在卧牛岭脚下的李家坳。”胡八一回忆着,“当时给了他一些钱和粮票,他答应保密。希望他还在村里。”
王胖子提议:“要不咱们直接去村里找他?顺便看看能不能弄点趁手的家伙,姜老板给的那些,总觉得不太够劲。”
张九歌想了想,说道:“直接去村里目标太大。老胡,你还记得大概方位吗?我们或许可以先在远处观察一下,确认没有异常再进去。”
胡八一点头同意:“谨慎点好。我记得方位,卧牛岭离市区有段距离,得坐长途汽车再到镇上,然后步行进山。”
计议已定,他们先在招待所附近的饭馆吃了顿热乎的山东煎饼卷大葱,感受了一下久违的北方风味,然后便前往长途汽车站。
前往卧牛岭方向的车上人不多,大多是沿途村镇的村民。四人选了靠后的位置,留意着车上的动静。一路上,胡八一凭着记忆,指着窗外的山势地貌,低声给张九歌和Shirley杨讲解着当年的路线。
“看那边,那个像牛一样趴着的山岭,就是卧牛岭。李家坳就在岭子的东边山洼里。”胡八一指着远处一片连绵的山峦说道。
张九歌凝神望去,运用“望气”之术观察那片山岭。卧牛岭山势浑厚,地气沉稳,但隐隐之中,似乎有一股阴郁晦涩的气息盘踞在岭下的某个区域,与周围蓬勃的地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那气息……与他记忆中鲁王宫的阴森感有几分相似,但又似乎多了些别的什么。
“那里的地气……有点不对劲。”张九歌低声对胡八一说,“比我们上次来的时候,感觉更……浑浊了一些。”
胡八一闻言,脸色更加凝重:“看来这趟不会轻松。”
到了镇上,四人下了车。这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小镇,街道两旁多是平房,供销社门口聚集着些闲聊的人。他们买了些干粮和饮用水,便按照胡八一的指引,向着卧牛岭方向步行前进。
越靠近卧牛岭,人烟越稀少。冬天的山野一片枯黄,只有些耐寒的松柏点缀着些许绿色。寒风刮过光秃秃的枝桠,发出呜呜的声响。
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翻过一道山梁,山洼里的李家坳已经隐约在望。几十户人家散落在山坳里,屋顶上冒着缕缕炊烟,显得宁静而平凡。
“就是那里了。”胡八一示意大家停下,躲在一片灌木丛后观察。
村子看起来和几年前没什么太大变化,偶尔有村民扛着农具走过,几条土狗在村口追逐嬉戏。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王胖子看了一会儿,说道。
胡八一却皱起了眉头:“不对劲。太安静了。现在虽然是农闲,但也不该一个闲逛的人都没有。而且,你们看村口那棵老槐树下面,是不是坐着两个人?一直没动过。”
张九歌顺着胡八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老槐树下坐着两个穿着旧棉袄的人,像是普通的村民在晒太阳,但他们的坐姿过于端正,眼神也不像普通农民那样散漫,反而时不时地扫视着进村的道路。
“是眼梢(暗哨)。”胡八一肯定地说,“这村子被人盯上了。”
Shirley杨也看出了问题:“他们的穿着和村民一样,但气质不同,更警惕。看来,确实有人先我们一步到了这里,而且不想被人打扰。”
张九歌的“望气”之术也感知到,村子里除了正常的生气外,还混杂着几股带着煞气和隐匿意味的“气”,与车站那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同源。
“怎么办?硬闯肯定不行。”王胖子挠头。
张九歌沉思片刻,说道:“不能从正面进去。老胡,你还知道有其他小路能绕到村子后面,或者直接避开村子去鲁王宫那个入口附近吗?”
胡八一仔细回想了一下,眼睛一亮:“有!我记得当年跟李老乡聊天,他提过一条采药人走的小路,可以从西边的山脊绕过去,虽然难走点,但能直接通到卧牛岭后山,离鲁王宫的入口就不远了!”
“好!我们就走那条小路!”张九歌当机立断。
四人悄悄后退,离开了村子视线范围,然后按照胡八一的记忆,开始寻找那条隐蔽的采药人小径。山路崎岖,布满碎石和枯枝,远比大路难行。但为了避开未知的敌人,他们只能咬牙坚持。
随着他们逐渐深入卧牛岭后山,周围的树木茂密起来,光线也变得昏暗。张九歌感觉到,那股盘踞在岭下的浑浊阴郁气息,越来越清晰了。
突然,走在前面的胡八一猛地停下脚步,蹲下身,示意大家隐蔽。
“怎么了?”王胖子压低声音问。
胡八一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片草丛,脸色难看:“有绊索,还有伪装过的陷阱。这不是老乡弄的,是专业手法。”
众人心中一沉。看来,不仅村子被监视,连这隐蔽的小路,也被人布下了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