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浴室门关上的声响，秦念从虚空中取出一套崭新的丝质睡衣。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身上零零散散的锁扣，随着细微的“咔哒”声，这些固定武器和衣物的金属配件都被扔到了地上。沾满血污的外套、马甲、衬衫一件件滑落在地毯上，露出被衣服严实包裹的身躯。
脖子上面细小的伤痕早就愈合的差不多了，秦念活动了下肩颈，灯光勾勒出完美的背部曲线。
这具新的身体不说与原主一模一样，但也算像了一点，身体的细节都按照秦念的战斗习惯调整过，和原主那根本不适合战斗的身体天差地别。除了穿上衣服之后看起来大体没差，其他地方也没有多少相似。
秦念满意地感受着肌肉间流畅的协调性，总归还是自己捏的身体好用，战斗的时候对自身的掌控力也更强。
“秦念，你能不能……”
浴室门突然开了一条缝，蒸腾的水汽中探出半个湿漉漉的脑袋。秦念闻声转身，什么都没有看清，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门被猛地甩上，震得天花板上的吊灯都轻轻晃动。
秦念：“……”
这家伙有什么毛病吗？话说到一半人就不见了。
浴室里，齐岁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双手捂着脸，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镜中的自己脸颊绯红，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锁骨上，凉丝丝的触感却浇不灭脸上的热度。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惊鸿一瞥的画面，那具充满力量感的身体，完美的腰线，还有……
“该死！”
他猛地甩了甩头，水珠四溅，在镜面上留下水痕。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这下倒好，显得自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明明他自己的身材也不差！
齐岁懊恼地抓了抓湿发。秦念连真实身份都告诉他了，他们还并肩作战，就算不是朋友，那也算的上是战友，再退一步，合作对象总是有的吧。
他应该……不会被讨厌吧？
过了许久，当浴室门再次打开时，氤氲的水汽飘散而出。秦念坐在床沿，倚在四柱床的雕花床柱上，手中的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写出接下来的需要用到的作战计划和情报。
听到动静，他头也不抬地揶揄道：“看来我们的猎杀机关首领还挺讲究，洗个澡要这么久……”
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钢笔悬在半空，一滴墨汁坠落在纸上。
秦念抬起头，对上了一双鎏金色的眼眸，那是褪去伪装后，齐岁真实的瞳色。齐岁向他走近，银白的短发在脑后扎成了一个小辫子，几缕湿发垂落在颈间，水珠顺着锁骨滑入微敞的衣领。
暖黄的灯光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连浅色的睫毛上都缀着细小的水珠。
“我的脸还行吧？”齐岁不太确定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在浴室里反复折腾了许久，头发扎了又散，散了又扎，连遮挡脖子上伤痕的黑色颈环都调整了无数次，才勉强鼓起勇气现身。
齐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用本来的面貌见个人都那么的犹豫。总之，他不想被秦念讨厌，如果能被喜欢这张脸就更好了。
秦念猛地别过脸去，假装专注地研究手中的纸张，把上面的字翻来覆去的看，却没有看进去一个字。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可爱，想草。
“也就一般，”他强作镇定，不去看那双饱含期待的金色眼眸，嘴硬道，“没有我帅气。”
然而泛红的耳尖早已出卖了他。
齐岁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嘴角上扬，满心眼的得意。看啊，原来不止是他，连这个总是一副游刃有余模样的家伙也会害羞。
这个认知让容貌焦虑了一整个洗澡时间的齐岁突然支棱了起来。他正要凑近多说几句话，却被一叠突然递来的纸张挡住了视线。
“作战计划和情报都写好了，”秦念的声音比平时冷了几分，“北方公爵交给你应对，没问题吧？”
“小菜一碟。”任何关于实力的质疑都会立刻点燃齐岁的好胜心。等他接过文件再抬头时，秦念已经快步走向浴室，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齐岁望着紧闭的浴室门，困惑地眨了眨眼。指尖摩挲着文件边缘，纸张上还残留着那人的温度。
所以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但现实容不得他多想这些，他们还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解决。齐岁将纸上的内容看完后，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廊尽头的客房内，壁炉中的火焰熊熊燃烧，驱赶走寒冷，将三道人影投映在墙面上。克劳特布下的“缄默”结界如同无形的屏障，将房间与外界的声音彻底隔绝，不会有人听到三人的谈话内容。
柴火偶尔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火星四溅。莱昂拨弄着柴火，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团跃动的火焰，橙红色的火光在他指尖流转。
“首领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只是去会会那个肃清者吗？克劳特，你今天跟踪他们了，结果怎么样？”
“首先，”克劳特眼镜的镜片反射着壁炉的火光，“别玩火，如果把房间点燃了，猎杀机关可不报销客房赔偿。其次，我还没靠近就被发现了。”
那个肃清者的感知敏锐得可怕，让他不得不放弃跟踪，转而监视北方公爵的动向。
角落里，唯一的女性成员丽娜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她双手捧着茶杯，琥珀色的眸子倒映着跳动的火焰，仿佛陷入了沉思。茶水的热气在她面前氤氲，却始终不见她饮下一口。
“吱呀——”
房门突然被推开，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莱昂手中的火焰“噗”地熄灭，他一个箭步冲上前：“首领！情况如何？”
齐岁鎏金色的眼眸在火光中格外明亮，他快速扫视过三人。莱昂活力十足，克劳特毫发无损，丽娜也安然无恙。很好，他的下属都没有缺斤少两。
“计划在这里，”齐岁绕过拦路的莱昂，将那叠带着墨香的纸张递给克劳特，“明天行动，都做好准备。”
丽娜终于放下从未动过的茶杯，她的目光落在齐岁严肃的脸上，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