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目标消灭，智械舰队陷入全面混乱。齐岁在各个控制界面间快速切换，不断分析着外部传回的数据，反复确认战场再无潜在威胁。
他缓缓起身，面向舰桥内被震惊得无与伦比的技术人员和官兵，声音清晰地宣布：“威胁已暂时解除。为防范智械后续增援，立即启动隐蔽航线协议，执行快速脱离程序，尽快撤离危险区域。”
齐岁转身，目光落在站在指挥台前一动不动的赵辰罡身上，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来半点喜恶情绪：“赵上将，指挥权现在交还予你。请确保舰队安全返回联盟总部。”
区区一个少将，就这样对职位高出自己几级的将领发号施令。
但在场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妥，也没有一个人跳出来指责齐岁的不是，就连赵辰罡本人都没有任何反驳的想法。
这是秦念亲自任命的正面战场指挥官，无人敢质疑这个决定的分量。
赵辰罡先前的轻蔑和看不起，全都在确凿的胜利面前烟消云散。在如此悬殊的兵力对比下，秦念指挥的舰队不仅没有溃败，反而以最小代价取得完胜。
这是联盟过去想都不敢想的战果！
秦念的强大完全超越了常理，达到了令人只能仰望的高度，甚至让人连嫉妒之心都升不起来。
“明白。”赵辰罡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准是什么感觉。喜悦、庆幸、不甘……种种情绪交织，最终却被一个更强烈的念头压倒：
战争恶魔的归来，真能为联盟带来胜利！
但这样一个不可控的存在，最终会将人类引向何方？又将给宇宙带来怎样的未来？前方会是永无止境的战争吗？
赵辰罡的基本军事素养毋庸置疑。在最危急的局势解除后，处理战场善后和后续决策都不会有太大问题。
更何况，还有几位联盟高层在场监督，一旦出现任何异常，他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介入并联系齐岁。
齐岁长舒一口气，被战场压抑的紧绷神经终于放松。将身后的欢呼与喧嚣抛在脑后，他按照林皓发来的定位，快步离开舰桥，朝着机控室方向赶去。
他迫切地想要见到秦念！
这位瞬息间就掌握战场局势，将必败的结局扭转的奇迹。齐岁从未想象过人类能够强大到如此境界，仅仅一场战役，就让他心生无法抑制的敬佩。
没能亲眼目睹秦念指挥的全过程，实在令人遗憾。
想到这里，他甚至有些嫉妒能够全程跟随在秦念身边的林皓。
走廊中安静，明亮的灯光一成不变，所有人都汇聚到了舰桥，齐岁反而没有在途中看到一个人。
他急切地找到房间，步入昏暗的机控室。机器运转的轻微嗡鸣声在耳边响起，齐岁猝不及防地被人撞了一个满怀。
一个热的有些发烫的体温挤入怀中，将重量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
齐岁浑身一僵，连手往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放，不知所措得像一个木头人一般，直愣愣地挺在原地。
指示灯的微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屏幕不断流淌着数据，发出的光亮照亮了他惊愕的面容。
地上散落着一个黑色手提箱，正是不久前在会议室里，杨文渊郑重交到他手中的那个至关重要的箱子。
而此刻，这个珍贵的箱子却被随意扔在地面，箱盖大开，却无人问津。
秦念将脸埋在齐岁肩头，压下声音：“不要动。”
他强忍着愈发剧烈的眩晕，努力让语调保持平稳，不被人听出来异常。不等齐岁回应，双手便在他制服的口袋和衣襟间急切地摸索，似乎在寻找什么至关重要的物品。
齐岁浑身一颤，像是被对方过高的体温所传染，脸颊和耳尖迅速染上绯红。
“秦念？”他不自在地唤着怀中人的名字，大脑被冲击得几乎停止运转。
秦念为什么会突然扑进他怀里？还有之前在静寂点也是，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又是什么意思？
杨文渊都告诉他了，秦念的故乡根本没有所谓贴面礼的习俗。而且五十年前的秦念，向来会避免与人肢体接触。
难道自己对秦念而言，是特别的存在吗？
“零素呢？不在你的……身上吗？”发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另一个人的呼吸喷吐在脖颈间，一片温热。秦念的脑袋无力地靠在他肩上，身体缓缓下滑。
他的状态很不对劲！
脑海中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骤然消失。齐岁立即揽住秦念的腰肢，将不断下滑的身躯稳稳托住，另一只手迅速抚上他的额头。
触手滚烫，这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类的体温范围！
“零素不在这里。”齐岁当机立断，“我先带你回房间，再去找零素。”
他轻轻将秦念安置在座椅上，利落地合上散落在地的箱子提在手中，随即俯身将秦念横抱而起。
“等等！”光线骤然明亮，突如其来的变化惊醒了神志模糊的秦念。他用力抓住齐岁的肩膀，力气大到足够让人皱眉：“不能让人看见我这副模样……弱点……绝对不能暴露……”
齐岁眼睛都不眨一下，脚下速度加快，完全没有将秦念的话听进去。
怀中的人面色潮红，汗湿的黑发贴在额前，那双总是神采奕奕的莹蓝色眼眸都黯然失色，如同一块失去了光泽的宝石。
这景象让齐岁既心疼又焦急：“你的状况等不了。相信我，你可以依靠我。”
“我能忍住……”
“你不需要忍耐！”
这个要求既不合理也不现实。秦念要面对的威胁太多了，不仅是明面上的对手盖亚，就连联盟内部，对他虎视眈眈的人也不在少数。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能让人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秦念这样一个骄傲的人，绝不会允许任何人质疑他的意志。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于强硬，齐岁立即缓和了态度，他恳求道：“至少在我面前，可以不用强撑，好吗？”
他不明白秦念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杨文渊从未提及秦念患有任何疾病或特殊状况。
这个弱点的确被秦念隐藏得很好，连他曾经的老师都不知情。而秦念却选择告知了他，在最虚弱的时候只让他一个人前来。
齐岁本来应该高兴的，可看着秦念的这幅模样，他根本高兴不起来。
既然不能找医生，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秦念的要求行事。
秦念紧绷的手指渐渐松开，闭上了双眼。恳切的话语融化了坚持，这个人的气息过于熟悉，这份信任值得托付。
至少，齐岁是可以依靠的。
“别让其他人看到我的样子，弱点不能暴露。”
“好。”
“若是被人看见……就灭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