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岁简单描述了自己的身体情况，很简短，没什么好说的。
基因链断裂放在十年前科技还没有倒退的时候，都是无比棘手的问题，更不要说现在。连缓解的手段都没有，遇见了只有死路一条。
但秦念是谁啊？
区区基因问题，在他眼中完全不够看。之前的一个小世界中，他专攻这一块，各项实验数据都好好地保存在“剧本”中，真要着手解决，十年足够了。
这事不着急，基因链断裂和零素污染都还在初期，能往后搁置。他现在首要目标，是搞定智械和称霸全宇宙！
看着齐岁明显有些逃避的眼神，秦念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把被他按在床上的人拉了起来，叮嘱道：“出门记得戴手套，不要被其他人发现你被零素污染。你以后是联盟的统帅，就算有我帮你镇场子，也不免会有人揪着这点不放。”
“再借用一下你的浴室。昨天还真是狼狈，搞成那个样子居然还被你看到了。真要说起来还不是你的错，干嘛把箱子里面的零素也拿走，不知道别人的东西不要乱动吗……”
秦念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嘴巴一刻不停，抱怨着往浴室走去。齐岁的视线跟随着离开，秦念说一句，他就回应一句，不让那人的一句话落在地上。
浴室门关上，水声响起，房间里面还没有安静到一会，齐岁又被一句话驱使着去拿衣服。还没找到合适的衣服，就听到了敲门声。
“有什么事，林副官？”
齐岁拉开房门，脸上一如既往的冷峻。
林皓站在门外，被那锐利的目光一扫，差点忘记来这里的目的。几年的相处下，他知道这位年轻的少将天生不苟言笑，面无表情并不代表心情不好。
但面对这张冷脸，他仍不可避免地感到紧张。
“少将，这是今日的行程安排。”
齐岁接过递来的电子板，目光快速扫过屏幕。
舰队预计在两个地球时后抵达联盟总部。返程后，他需要参加例行的战后总结会议，又因为他的身份发生重大变动，还要出席数个高层会议，这些会议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虽然不知道秦念的安排如何，比起他来，恐怕只多不少。
齐岁正要关门，林皓仍踌躇地站在原地，迟迟没有离开。
“还有事？”
“那个……齐少将，”林皓双手局促地放在身侧，不自觉地掐着手指，诡异地沉默了几秒，试探性地问道，“您知道秦先生在哪里吗？伊瑟拉阁下有事找他，但我没在他房间找到人，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小。
他到底为什么要来问齐岁？这位少将与那位五十年前的传奇人物除了公务外毫无交集，怎么可能知道秦念的去向？
比起问齐岁，还不如直接去问雷克来得实在。
“齐岁！”
一声呼唤从室内传出，瞬间击碎了林皓所有的推测。他震惊地睁大双眼，探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屋内。可齐岁站在门口，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声音百分之百是秦念的！
虽然和昨天指挥战场的威严声线截然不同，但林皓从遭遇战开始就一直跟在秦念身后，他清楚地记得秦念在放松状态下的语调，慵懒中带着笑意，与刚才听到的声音如出一辙。
可秦念为什么会在齐岁的房间里？
林皓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快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秦念一定是一大早前来和齐少将讨论昨天的战役。两人首次合作就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确实有很多战术细节需要探讨……
不愧是战争恶魔，时刻心系战事，实在令人佩——
“不是说去拿衣服吗？人呢？”浴室门推开一条缝，秦念不满的声音飘出来，“难道你想让我光着出来？哇，你的爱好真特别。”
……佩……服？
林皓：“！！！”
什么战术讨论需要脱衣服？还什么都不穿？！齐少将玩得这么花的吗！
林皓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连上司惯常的冷脸都顾不上了。强烈的好奇心与惊悚感同时涌上心头，他死死低着头，眼珠又疯狂转动，试图从门缝中捕捉更多蛛丝马迹。
齐岁：“……”
完了。他的名誉彻底完了。
秦念就不能管一管他那张喜欢乱说话的嘴吗！
林皓肩膀不住颤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诡异的兴奋状态。那副拼命压抑却根本压抑不住的模样，要说不知道林皓在想什么，那才是自欺欺人！
别说林皓会胡思乱想，就连齐岁这个知情者，都觉得秦念刚才那句话怎么听怎么令人误会。
为了这位副官兼护卫长的生命安全着想，齐岁不可能说明实情。
以现在的情况，难道要他解释说，秦念只是单纯在他这里过了一夜，今早顺便洗个澡，因为原本的军装被汗水浸透了，才暂时借他的衣服穿吗？
这根本就是欲盖弥彰，越描越黑！
齐岁干脆放弃解释，面无表情地向后退了一步。误会就误会吧，秦念应该，或许，大概不会介意这种小事的吧？
“我会转告他的。”
“砰——！”
房门猛地关上，差点撞了林皓一鼻子灰。
但刚刚发现了惊天秘密的林护卫长，根本不在意这点小事。
他死死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发出怪叫，要是被齐岁杀个回马枪逮个正着，那才是真的完了！
他脑中掀起思维风暴，身体像失了魂般，飘飘忽忽地朝着会客室方向移动。
这才一天啊！那两个人居然就滚到一张床上去了！他还以为他们不熟，这哪里是不熟？这分明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那可是前帝国统帅！
齐岁对战争恶魔都干了一些什么？！
“刚才有人找你？”秦念发梢还挂着晶莹的水珠，一边系着衬衫纽扣一边走出浴室。
他穿着齐岁的常服，黑色军装长裤衬得双腿笔挺，简单的白衬衫被饱满的胸肌绷得略显紧绷。最上方两颗纽扣随意敞开着，隐约露出精致的锁骨。
白衬衫几处被水浸湿，半透明的布料贴在蜜色肌肤上，勾勒出结实的肌肉轮廓。
“是林皓，来报告今日行程。”齐岁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喉结轻轻滚动，“他让我转告，伊瑟拉有事找你商议。”
“知道了。”
秦念没有在意齐岁的视线，或者说，早就习惯到免疫了。
他转身拿起外套，劲瘦的腰身随着动作若隐若现，背肌在湿透的衬衫下绷出流畅的线条。
某人又悄悄将目光投了回去。
齐岁不自觉地舔了舔突然发干的嘴唇，强行将注意力拉回正题：“还有两个地球时就要抵达联盟，你准备好应付他们了吗？”
目前“启明星”舰上的两个联盟高层，掌握克里尔商贸联盟的节肢族，以及掌握灵能的艾达灵族，都属于当年永恒战争中较为中立的种族，在那场战争中有收获有损失，和秦念没有多少仇。
他们都属于赞成放出秦念的那一派系。
但联盟中的其他种族，特别是当年被秦念打成孙子的前宇宙老大“铸造者”，还有因为秦念损失惨重的桑赫利战士族，以他们两个种族为首的大小势力，有一个算一个，都和秦念有深仇大恨。
“呵。”秦念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转身，扬起下巴，莹蓝眼眸中满是不屑，“你以为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我应付他们？该是他们绞尽脑汁思考怎么应付我才对。”
他随手将半干的墨发拢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那个被盖亚侵蚀得只剩空壳的半机械文明，还有那群只会热血冲锋的莽夫，当年没把他们做成生物电池实现可持续发展，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至于克尔拉缇幻影议会？”秦念毫不留情地讽刺道，“当年见我就躲，现在难道就敢正面相对了？维拉尼流浪者？恕我直言，联盟至今都没能和他们建立稳定合作吧？还有李斯特……”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那个喜欢躲在杨文渊身后的小子，我比谁都清楚他在打什么算盘。”
这人还没回到联盟，就已经把各方势力摸得清清楚楚，确实有自负的资本。
“你还真是……”齐岁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秦念这个人，简直令人安心到无以复加。
“想夸就直说，”秦念弯起眼睛，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我一向很受用甜言蜜语哦。”
他走到舷窗前，望着远方逐渐清晰的联盟星域，“也不必担心民众的观感。等交接完成后，我准备举行一场公开演讲。”
秦念的指尖轻叩玻璃，玻璃暗黑的背景中倒映出他脸上的笑容：“这是号角，也是我的宣战。”
更是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