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福庄园。
书房里死寂。
卢修斯·马尔福打翻了那支昂贵的孔雀羽毛笔。墨水在地毯上晕开一团污渍，丑陋不堪。
他没管。
他的手在抖，握着魔杖的那只手，第一次这样失控。
黑魔王回来了。
他见过那场复活，吻过那片袍角。十三年的安逸生活下被强行压抑的恐惧此刻加倍奉还。
但比这更恐怖的是另一件事。
他的儿子，竟然也在墓地！
从其他食死徒零碎的描述中拼凑出真相时，卢修斯的血液几乎冻结。如果不是有个神秘人拖走了那个“备用品”……如果不是黑魔王满心满眼都是波特……
他不敢想。
卢修斯立刻启动了家族最隐秘的通讯魔法。
一只银光构成的飞蛾，穿透霍格沃茨的层层壁垒，无声落在德拉科的窗台。
德拉科伸出手指，飞蛾化作光斑，融入皮肤。
父亲的声音在他脑中炸开，不再有平日的傲慢从容，只剩下被恐惧压榨后的急促。
“小龙，听着！墓地的事，一个字都不许再提！你就当从没去过！”
“收起你那点可笑的骄傲，蛰伏起来，别做任何出头的事！”
德拉科的心直往下沉。
“还有……”卢修斯的声音卡住，“那个艾德里安·沙菲克……跟紧他。”
德拉科一僵。
“父亲，你……”
“别问！”卢修斯的声音陡然炸响，却藏不住那份颤抖，“这是命令！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待在他身边！活下去！活下去比那虚无的骄傲重要一万倍！马尔福家要活下去！”
通讯的最后，是他父亲耗尽所有力气的低语：“那个沙菲克……是我们唯一的变数，也是……我们最后的盾牌。”
声音消失。
德拉科站在窗前，月光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
心里又酸又涩。马尔福家，已经到了这一步吗？
这一夜的霍格沃茨，注定无眠。
当大部分人还被《预言家日报》的谎言蒙蔽时，真正的风暴正在校长办公室酝酿。
邓布利多刚送走哈利。
办公室里，银器还在不安地嗡鸣。他坐回椅中，注视着窗外夜色，晦涩难辨。
壁炉的火焰，无声转绿。
办公室中央的空气，泛起一丝水波般的涟漪。
邓布利多瞬间握住魔杖，锐利地盯过去。
涟漪中心，两个身影由虚转实，悄然立在地毯上。
来人是两个东方面孔。为首的男人五十上下，一身深灰中山装，裁剪得体。另一人三十左右，黑色劲装，气息凌厉，像一柄出鞘的刀。
“阿不思·邓布利多校长。”为首的男人开口，英语字正腔圆，“我们又见面了。”
华夏玄秘司，司空明部长，执行官雷霆。
邓布利多站起身，神情了然。
“司空明部长，雷霆执行官。”他颔首，“欢迎，我一直在等你们。”
卡斯帕·沙菲克早已将那道传讯令告知了他。
“看来，那股邪秽之气，惊动了东方的结界。”邓布利多叹息。
“惊动？”雷霆冷哼，毫不客气，“那股力量简直是在向全世界宣告它的愚蠢和傲慢。”
“雷霆。”司空明轻声制止。他看向邓布利多，神情严肃：“校长，我们感知到的邪术，与东方某些失传的古法，有共通之处。”
邓布利多点头，简述了伏地魔复活的经过。当听到福吉的否认时，雷霆脸上写满鄙夷。
“傲慢，短视，愚不可及。等刀架在脖子上，哭都晚了。”
“雷霆！”司空明呵斥一声，转向邓布利多，“校长先生，作为盟友，你需要协助吗？”
“当然，我的朋友。”邓布利多坦诚道。
他看了一眼门。
“请允许我为二位介绍一个人。”
门被推开，艾德里安走了进来。
他先向邓布利多行礼，再转向两位来客。当他看见司空明手中那两颗缓缓转动的紫金核桃时，他一直放松的姿态，下意识地收敛了些许。
那是晚辈见到长辈才有的恭谨。
“艾德里安·沙菲克先生。”邓布利多介绍。
雷霆的视线如利刃般落在艾德里安身上。
司空明手中的核桃，却停了。他看着艾德里安，眼神不再是外交官的温和，而是一潭深水，藏着考教、探究，和一丝期许。
“艾迪。”司空明喊道。
“艾德里安，见过司空师伯。”
一声“师伯”，让邓布利多明白了什么。难怪，难怪这孩子能参与玄秘司的行动。
“很好。”司空明点头，转向邓布利多，“校长先生，我这师侄顽劣，离山已久，不知功课落下没有，可否容我当场考教一二？”
“当然。”邓布利多微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艾德里安会意，走到书桌前。
他并起剑指，在空中虚划，一道无人可见的符文烙入空间。然后，他伸出手，对着桌上一杯清水，用标准的英文念道：“wingardium Leviosa。”
水杯纹丝不动。
雷霆锁眉。没有魔力波动？不对！有一丝截然不同的能量，浩然、纯粹，与周围的魔法元素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共存。
邓布利多蔚蓝的眼睛里，是炼金术士看到贤者之石才会有的光。
“起。”艾德里安轻声道。
玻璃水杯笔直、平稳地升空。
更让雷霆失语的是水杯周围，一缕缕极细的金芒凭空而生，如龙盘绕，散发出纯粹到极致的灵力！
“你……”雷霆看向司空明，满是震撼。
司空明也死死盯着那杯水，握核桃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道法自然，万法归宗……”他一字一顿，声音里是压不住的震动，“你竟然……真的走通了这条路，将两种相悖的力量，拧成了一股……”
他猛地看向艾德里安。
“师伯，稍后想与您单独谈谈。”艾德里安忽然说。
司空明笑着点头，对邓布利多说：“他的学业很好，感谢贵校的培养。”
一阵商业互捧后，司空明做出决断。
“伏地魔的威胁，玄秘司接下了。”他看着邓布利多，“维护世界平衡，是我等职责。更何况，他动的是我青城的道子。”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丝绸卷轴，递给艾德里安。
“‘三魂七魄’与‘封印术’的孤本，专门克制那种分魂裂魄的邪术，可使其自我消亡。”
邓布利多的呼吸停了一瞬。
雷霆也上前一步，对邓布利多沉声道：“校长，我们有上百种对付邪修的刑讯和追踪手段，对付藏头露尾之辈，我们是专业的。经验可以共享。”
合作，在这一刻，牢固奠定。
***
会面结束，只剩司空明和艾德里安。
“转换阵图已初步完成，阵眼符牌也已制好。”艾德里安将几样东西和那幅山河社稷图交还，“这里的魔法能量，确实可以转化为灵气。”
司空明花了很长时间平复情绪。
他从手指上褪下一枚雕刻腾云青龙的白玉扳指，郑重交到艾德里安手中。
“师侄，这是玄秘司的青龙令。”
“在西方，它是个信物。但在东方，见此令如见我。”司空明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前所未有的期盼与沉重，“你母亲希望你自在，但我希望你记住，青城的担子，玄秘司的未来，从今天起，你也要担上一分。”
艾德里安接过扳指，入手温润，一股浩然正气顺着经脉流淌。
他握住了它。
“弟子，领命。”
司空明和雷霆的身影化作涟漪消失。
艾德里安低头看着那枚青龙扳指，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