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修斯的瞳孔猛地一缩。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嘈杂的人声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离,只剩下蒸汽机车粗重的呼吸声。
纳西莎脸上的忧虑瞬间凝固,她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想抓住丈夫的手臂,却被卢修斯身上骤然散发的寒气逼退。
“回家。”卢修斯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翻滚着被冒犯的怒火,死死地盯着远去的火车尾烟。
他不能容忍绝不能容忍马尔福家的继承人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讨论如此有辱门楣的话题。
周围的巫师们终于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几个刚送完孩子的父母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声飘了过来。
“看,是马尔福一家……”
“卢修斯·马尔福的脸色好难看,他儿子好像跟他吵起来了。”
“听说是为了一个斯莱特林的同学,好像也是个男的……”
这些细碎的议论钻进卢修斯的耳朵,他握着蛇头手杖的手因为用力,骨节根根凸显。
德拉科对周围的目光恍若未闻。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姿态无声地宣告着自己的立场。
今天,他不会再退让。
“德拉科,听你父亲的我们先回家再说。”纳西莎试图打破这僵持的局面。
卢修斯终于转过头,他抓住德拉科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下一秒,空间扭曲。幻影移形的强烈挤压感袭来,再睁眼时,他们已经站在马尔福庄园那华丽、空旷得近乎冰冷的大厅里。
纳西莎的身影紧随其后,带着一阵微风落在他们身后,高大的橡木门自动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你刚才说什么?”卢修斯甩开德拉科的肩膀,蛇头手杖重重地敲击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我命令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他终于爆发了。那份在站台上强行压抑的怒火此刻化为实质的威压,席卷了整个空间。
挂在墙上的历代家主画像,都用一种审视的、不满的眼神,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这个胆敢挑战家族传统的子孙。
“我说,”德拉科整理了一下被父亲抓皱的衣领,动作从容,每一个细节都着透优雅,但说出的话却针锋相对,“关于我的伴侣艾德里安·沙菲克,我想我们有必要,正式地谈一谈。”
他特意加重了“伴侣”和“艾德里安·沙菲克”这两个词。
“伴侣?”卢修斯怒极反笑,他踱着步子,绕着德拉科走了一圈,那审视的姿态,不像在看自己的儿子,而是在评估一件出了瑕疵的昂贵藏品。
“你忘了你是谁了吗?德拉科·马尔福!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你的伴侣,必须是出身高贵、血统纯正的女巫!而不是一个……一个来路不明的东方杂种!一个男人!”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来路不明?”德拉科的声调也冷了下来,“父亲,我以为您至少会去做些调查。沙菲克家族是神圣二十八族之一,他的母亲来自东方的道术世家,血统远比你想象的要古老和强大。至于战争……”
他抬起头,直视着卢修斯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他在战争中为我们这边做出的贡献,远比任何一个纯血家族的继承人都要多。当那些所谓的纯血贵族龟缩在庄园里瑟瑟发抖的时候,是他,用自己的命锁住了伏地魔,改写了整个战局!”
“住口!”卢修斯猛地挥动手杖,一道恶咒擦着德拉科的脸颊飞过,将他身后的一只古董花瓶砸得粉碎。
“你被那个小子蛊惑了!他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还是东方的什么下三滥的迷魂术?让你连马尔福的荣耀和责任都忘了!”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德拉科没有躲闪,任由碎裂的瓷片划过他光洁的皮肤,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向父亲展示。
那里,一枚与艾德里安那枚副戒相对应的、雕刻着完整马尔福家徽的主戒,正闪烁着幽冷而坚定的光芒。
“我已经做出了选择。”德拉科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马尔福家族未来的女主人……不,未来的另一位主人,只会是艾德里安·沙菲克。我以马尔福家主继承人的身份,宣告这一点。”
卢修斯的呼吸一滞,他死死地盯着那枚戒指,身体气得发起抖来。那是家主戒指,是传承更是权力的象征!它承认了德拉科的选择!
“你……你这个逆子!”他终于举起了魔杖,杖尖直指自己的亲生儿子,“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背叛你的家族,背叛你的血统!”
“我没有背叛。”德拉科冷笑一声,那笑意里带着一丝卢修斯从未见过的决绝和嘲讽,
“我只是在为马尔福家族选择一个更强大的未来,而不是抱着那些腐朽、陈旧的观念,和这个家族一起烂在泥里。”
他向前走了一步,逼近自己的父亲,灰蓝色的眼底是一片冰冷的风暴。
“父亲,如果您执意要用那些可笑的理由来拆散我们,我不介意让整个魔法界都看一看不可一世的马尔福家族,是如何因为一个愚蠢的偏见,而走向父子反目、彻底分裂的。”
“你敢威胁我?”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这番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卢修斯气急攻心,他举起的魔杖剧烈颤抖着,最终却不是指向德拉科,而是指向了大厅的地面。
一道道银色的光从地面升起,迅速编织成一个复杂的禁锢法阵,将德拉科牢牢地锁在中央。
“很好。”卢修斯看着被困住的儿子,那张与德拉科极为相似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冰霜般的冷酷。他一字一顿地宣告,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在你改变你那个愚蠢到无可救药的想法之前,你,别想踏出马尔福庄园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