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大小姐。”绵竹着急忙慌进来,苦着脸语气焦急。
“这么晚了,你不去伺候大哥,跑我这里来做什么?”程宝珠疑惑。
绵竹眉头皱成了“川”字,“大小姐,小的吃坏了肚子想去茅厕,但是公子此时在泡药浴,身边没人伺候,可否请大小姐移步照看我家公子一二?”
“不是还有鸣竹他们吗?”
桃红在一旁解释,“今天两位夫人过来,带了大包小包,所以原本伺候公子的小厮们几乎都被调去搬行李了,夫人们要求高,又派了他们出去采买要用的物什,不光公子院里,我们院里的人除了奴婢都被调走了。”
程宝珠无奈,“我竟是忘了娘和二婶都是爱折腾的主儿,罢了,我就替你去一趟吧!桃红你留下来看着院里。”
“是。”
“多谢大小姐。”
绵竹将程宝珠引到程嘉树沐浴的屋子里就急匆匆走了,背着程宝珠偷笑。
公子,小的给您创造的机会,您一定要好好把握啊!
室内,水汽氤氲,浴桶中坐着一个赤裸的清俊公子,他乌黑的发丝被打湿,贴在白皙细腻的肌肤上,给他增添了几分性感。
程宝珠不好意思看又忍不住偷偷打量,只见他背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程宝珠见到心中一阵刺痛,他是为了自己才受伤的,可她这几日还跟他置气,想想自己做的过分了些。
明明是自己睡觉不守规矩,怎么还怪起大哥来了。程宝珠心中懊悔不已。
“绵竹,过来替我搓背!”程嘉树听到有人靠近,想当然以为是绵竹。
程宝珠听到叫唤,羞涩地站在原地。
“为何还不过来?”程嘉树心中疑惑,转过身来就要说话,却在见到来人的那一刻愣住了。
那羞红着脸站在他面前的不是程宝珠是谁?
“宝妹妹!”程嘉树忍住尖叫的冲动,脸上浮起红晕,整个身子下沉至水里,只留下一颗头,“你怎么会在此?”
“绵竹他吃坏了肚子,其他下人们又都去帮忙搬行李了,所以我过来照看你。”
程嘉树听完后立马知道了绵竹的打算,这个绵竹,自作主张,该好好敲打了!
程嘉树用疏离的语气说道,“宝妹妹,你回去吧!我等一等他就是了。”
“你这药浴泡久了伤身体,如何等得起?”程宝珠疾步走过去,怕他拒绝,说道,“毕竟你是为我而伤的,照顾你是应该的。”
程宝珠利落拿起挂在一旁的浴巾给他搓背。
光滑的小手在程嘉树背部流连,手指游走过的地方带起一阵阵颤栗,鬼知道程嘉树费了多大的劲才忍住那股冲动。
雾气缭绕,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屋内只有些微的水声和浴巾摩擦背部的声音。
“对不起……”良久,程宝珠开口。
程嘉树愣了愣,反应过来她是在为几天前“同榻而眠”的事情道歉,“我没放在心上,那只是个意外。”
“我不该对你那种态度。”程宝珠愧疚发声。
“你一个女孩儿家,爱名声,疏远我是对的。过去的不要再提了吧!”
“我们……”程嘉树转过身来,直视着程宝珠。
程宝珠接过话头,“还是相亲相爱的好兄妹!”随即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
程嘉树也笑着附和,“当然,我的好妹妹!”
程宝珠笑得一脸坦然,程嘉树却笑中带苦,二人心思各异。
“儿啊!”唐氏的声音传来,门被打开,唐氏带了个小丫鬟过来。
程宝珠瞬间慌乱,程嘉树眼疾手快将她拉过来换了个方向,摁着她的头。程宝珠惊呼一声,赶紧捂住嘴巴,顺势蹲下去,借着浴桶遮盖住了自己的身影。
从唐氏的角度看过去就是自己的儿子背对着他在沐浴。
“你在沐浴?”唐氏惊讶,“怎么身边都没人伺候你?”
“娘,我那小厮去茅厕了,一会儿就过来。”程嘉树转过来对唐氏解释。
唐氏担心道,“哎呀!一个哪够?你身边要有人看着啊!”
“娘,这不是他们都帮你们搬行李去了,所以一时人手不够而已,娘您别担心。”
“原来是这样。”唐氏舒了一口气,“娘那里都忙活得差不多了,娘这就将他们喊回来。”
唐氏抬脚就想往外走,程嘉树舒了一口气,结果唐氏突然顿住,程嘉树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
“瞧我这记性!娘晚上去厨房给你熬了碗参汤,你沐浴完了一定要喝!”唐氏吩咐丫鬟将参汤放下。
“多谢娘,我一定喝完。时候不早了,您先回吧,我那小厮快回来了。”
“好。娘就不打扰你了。”唐氏转身走了两步又转过来,程嘉树再次呼吸一滞。
“对了,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程嘉树眼珠微微一转,赶忙胡诌了个借口,“刚才一只狸奴闯了进来,已经被儿子赶走了。”
“狸奴”程宝珠躲在浴桶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唐氏看见没关的窗户,信以为真,赶紧走上前将窗子关了,“你这也太大意了,万一那野东西抓伤你怎么办?你等着,娘立马回去叫人来给你守着,叫那些野东西不敢再打扰你清梦。”
唐氏火急火燎走了。
程宝珠总算是能大口喘气了,她试图站起身来,结果腿蹲麻了,起不来,脸憋得通红。
一双湿漉漉的大手伸到了程宝珠跟前,“抓住我!”
程嘉树的温柔体贴令程宝珠感到安心,她回握住程嘉树的手借着他的力站起来,站起来瞬间眼前一黑,踉跄着扑进了程嘉树怀里。
少女的柔软馨香刺激着程嘉树的感官,他闭上了双眼,默念:君子非礼勿视!
程宝珠也不好受,她挂在程嘉树身上,身上被打湿了一片,脸上也不知是被热气熏的还是害羞使然,红扑扑的,好似枝头鲜艳的荔枝红。
程嘉树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眼神一片清明,他慢慢将程宝珠扶正,只有那微红的耳尖出卖了他内心的波澜。
“宝妹妹,可有撞疼?”程嘉树稳了稳声线,沉声道。
程宝珠尴尬极了,她没有回答,直接慌不择路地逃了出去,却又退了回来。
程嘉树疑惑间,就听见外面唐氏的声音。
“你们以后每晚都要守在公子四周,保障他的安全,绝不能让一只苍蝇飞进去!听明白了吗?”
“是。”小厮们整齐划一的声音传来。
“公子,我们来伺候您沐浴。”两个孔武有力的小厮推门进来。
程嘉树淡淡点头。
等到程嘉树沐浴完,穿好了寝衣,被抬到了床上。
小厮正要掀开床里面的被褥给他盖上,程嘉树制止了他的动作,“我自己来,这里没你们的事情了,都下去吧。”
“是,公子。”小厮们将床帐放下,退了出去。
程嘉树这才掀开了被子,露出了程宝珠的身子,她小脸憋得通红,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委屈你将就一晚了,宝妹妹。”程嘉树歉疚道。
“今夜怕是出不去了,等明早上交班的时候你就可以回了。”
程宝珠小跑着到了小榻上,那小榻和程嘉树的床正对着。程宝珠刻意背对着程嘉树,睡在了小榻上。
她闭上眼睛,“那个,天色不早了,大哥早点睡吧!”
程宝珠心乱乱的,闭上眼却很难入睡。
没想到时隔几天,两人又睡在一间屋子。
程嘉树看见程宝珠背对他缩成一团的样子,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心中一软,叹了口气,终是什么也没说,闭上了眼睛。
寂静的夜里,青色的床帐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程宝珠虽然闭着眼,却一直没睡着,到了后半夜实在撑不住了才沉沉睡了过去。
程嘉树这时却睁开眼,侧头看向程宝珠恬静的背影,无声说了句,“好梦!”才渐渐闭上了眼。
“别打我!别打我!殿下!”程宝珠无意识叫唤着,窗外电闪雷鸣,一场暴雨降临,掩盖了程宝珠的叫声。
“宝妹妹!”程嘉树早就被惊醒了,用双臂拖着身子坐到床边的车辇上,推动轮子到小榻边。
程宝珠额头上沁满了汗珠,“梁慕辰!你会遭报应的!”
程嘉树离得近了,这才听清了程宝珠的梦呓。
梁慕辰?这是三殿下的名讳。宝妹妹为何……
突然,程宝珠哭出了声音,她梦魇了!
程嘉树唤不醒她,只好用袖子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珠,许是感受到了程嘉树的善意,程宝珠侧过身来抱紧了他,“娘!娘!宝儿害怕!”
被迫当娘的程嘉树怔愣了一下,眼含心疼地看着程宝珠,大掌揽过她的肩膀拍打着她的背,唱道:
梅雨霁,暑风和。高柳乱蝉多。
小园台榭远池波。鱼戏动新荷。
薄纱厨,轻羽扇。枕冷簟凉深院。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迷蒙之中,清朗悠远的吟唱平复了程宝珠焦躁不安的情绪,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那娇美的容颜还残留的一两滴泪痕,被男人的手指轻柔抚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