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新生被安排住进翻新的废弃女生宿舍楼,传说多年前有女生为情所困,用红色行李箱装走所有物品后跳楼。
她总在深夜听到楼道里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她门口。
舍友都说听不见,认为她神经过敏。
某夜声音格外清晰,她颤抖着扒开猫眼,看见一个崭新的红色行李箱静静立在门外。
第二天,行李箱不翼而飞,舍友却开始整理物品,微笑着说:“这箱子真能装,我也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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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取通知书到手的那天,全家欢天喜地。可当我看到宿舍分配通知——“慧园乙栋,407”时,心里却咯噔一下。报到那天,学长帮我拖着行李,七拐八绕,越走越偏僻,最后停在一栋与校园里其他光鲜建筑格格不入的老楼前。
楼是旧的苏式建筑,墙皮大面积剥落,露出里面暗红的砖块,爬山虎枯死的藤蔓像无数干瘦的爪子紧紧扒着墙面。楼门口挂着的“慧园乙栋”牌子都歪了,漆色斑驳。唯一新的,是刚刚更换的铝合金窗户,在陈旧的整体中显得格外扎眼。
“这……这楼好像没什么人住啊?”我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和寂静的楼道,心里发毛。
学长表情有点不自然,含混地说:“啊,是……刚翻新完,你们这届新生先住进来,环境是旧了点,但便宜啊!而且……清静!”他加快脚步,“走吧,407在四楼。”
楼道里光线昏暗,声控灯反应迟钝,用力跺脚才亮起一盏,发出接触不良的嗡嗡声,没走几步又灭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灰尘、潮气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墙上有许多模糊的涂鸦和剥落的公告残迹。
终于爬到四楼,推开407的门。房间倒是比想象中干净,显然是刚打扫过,四张上床下桌,家具是新的,但依然驱散不了那股从建筑骨子里透出来的陈旧感。只有一个短头发的女生已经在整理床铺,看到我,爽朗地一笑:“你好,我叫林晓,你是另一个舍友吧?”
我松了口气,还好有个活人。简单自我介绍后,我忍不住问:“这楼……怎么感觉怪怪的?好像没什么人气。”
林晓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你也感觉到了?我来得早,听楼管阿姨跟人唠嗑,这楼好像空了好几年了,今年因为扩招才紧急翻新启用的。以前……据说是女生宿舍楼,后来好像出过什么事,就废置了。”
“出过什么事?”我心头一紧。
林晓摇摇头,眼神有些闪烁:“阿姨没说清楚,好像是什么……感情纠纷?有个女生……唉,都是传言,别瞎想,咱们住咱们的。”
正说着,另外两个舍友也到了。一个叫王薇,戴着眼镜,看起来文文静静;另一个叫李丽,身材高挑,有点酷酷的,话不多。大家互相认识后,便开始一起打扫布置。忙碌冲淡了最初的不安,但当我推开阳台门,看到楼下那片荒草丛生、堆着废弃建材的角落时,那种阴郁的感觉又浮了上来。
晚上,我们四个一起去食堂吃饭,回来时天已经黑了。慧园乙栋孤零零地立在夜色里,只有零星几个窗户亮着灯,整栋楼大部分区域都沉浸在黑暗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陌生的环境让我久久无法入睡。宿舍里很安静,只有王薇轻微均匀的呼吸声和林晓偶尔翻身的动静。窗外风声呜咽,吹动着什么松动的物件,发出轻微的哐当声。
就在我迷迷糊糊之际——
一种声音,极其细微地,从楼道深处传来。
咕噜……咕噜……
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滞涩感,像是……轮子压在不太平整的地面上,缓慢地滚动。
由远及近。
我的心跳莫名加快。这大半夜的,谁还在用行李箱?新生报到都过去好几天了。
咕噜……咕噜……
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正沿着四楼的走廊,一路滚过来。
它经过408门口,经过409……声音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朝着走廊尽头,也就是我们407的方向而来。
我的呼吸屏住了,全身肌肉不自觉地绷紧。
最终,那滚轮声在非常近的位置,几乎是紧贴着我们宿舍门外的位置,戛然而止。
一切重归死寂。
死一样的寂静。连窗外的风声都停了。
我竖起耳朵,仔细倾听门外是否有呼吸声、或者别的动静。什么都没有。那行李箱就像凭空出现,然后停在那里,不动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外始终没有任何声响。我紧张得手心冒汗,死死盯着门板,仿佛能穿透它看到外面的情形。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我紧绷的神经都有些麻木,窗外天际开始泛起一丝鱼肚白,那咕噜声始终没有再响起。它好像就那么静静地停在门口,直到天亮。
第二天,我是被林晓起床的动静吵醒的。阳光透过新换的窗户照进来,驱散了些许夜晚的阴霾。我猛地想起昨晚的事,立刻跳下床,小心翼翼地打开宿舍门。
门外空荡荡的。走廊尽头窗户投进晨光,地面干净,连一丝灰尘的痕迹都没有。哪有什么红色行李箱?
“你看什么呢?”林晓打着哈欠问。
我犹豫了一下,把昨晚听到的声音说了出来。
林晓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做梦呢吧?或者是水管道的声音?老楼管道老化,晚上经常有怪声。我睡得沉,什么都没听见。”
王薇也推了推眼镜,细声细气地说:“我昨晚熬夜看小说,大概一点才睡,没听到什么声音呀。”
李丽只是淡漠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
难道真是我幻听了?或者是太紧张,把别的什么声音脑补成了行李箱轮子?看着舍友们正常的神情,我只好把疑虑压回肚子里。
白天上课,一切如常。可一到晚上,躺回床上,那种不安感又回来了。
果然,临近午夜,那个声音又准时出现了。
咕噜……咕噜……
由远及近,缓慢而执着,最后精准地停在我们407的门口。
这一次,我听得更真切。那绝不是水管的声音,就是硬质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而且,似乎比昨晚更清晰了些,轮子好像更顺滑了?
我推醒了对声音比较敏感的王薇:“王薇,你听!门口!是不是有声音?”
王薇迷迷糊糊地侧耳听了听,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啊……什么声音?你听错了吧?”
林晓和李丽也都被吵醒,纷纷表示什么都没听见。
“真的!你们仔细听!就像行李箱轮子!”我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可她们脸上只有被打扰睡眠的不耐和困惑。在那死寂的夜里,那咕噜声在我耳中如此清晰,她们却仿佛聋了一般。
巨大的恐惧和孤立感瞬间包围了我。
第三晚,第四晚……夜夜如此。
那滚轮声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停驻的时间似乎也越来越长。我开始严重失眠,黑眼圈浓重,白天精神恍惚。舍友们看我的眼神也从最初的疑惑变成了担忧,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疏远。她们私下里大概觉得我神经过于敏感,或者……精神出了问题。
我试图向楼管阿姨反映,阿姨听完,脸色变了变,眼神躲闪,只含糊地说:“小姑娘,别瞎想,老房子有点声音正常。早点休息,睡不着看看书。”便不再理我。
我也曾在白天壮着胆子,沿着四楼走廊仔细检查,甚至走到楼尽头的窗户边。那里堆着一些废弃的课桌椅,落满灰尘,根本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我还偷偷打听过这栋楼的往事,几个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一听是慧园乙栋,都讳莫如深,匆匆摆手走开,只零星拼凑出一点信息:很多年前,确实有个女生在这里出过事,好像是因为感情问题,具体细节没人敢细说。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我。没人相信,无处可逃。
第五晚。那声音变本加厉。不再是缓慢的滚动,而是变得急促,甚至带着一点……欢快?咕噜噜——声音飞快地由远及近,猛地刹停在我门口,力道之大,仿佛撞到了门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然后,是死寂。
我蜷缩在被子里,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冷汗浸透了睡衣。
第六晚。我几乎是以一种赴死的心态躺下的。我准备好了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放在枕边。我要证据!
午夜如期而至。
咕噜噜——声音再次响起,比昨晚更急切,更像是在……奔跑?冲刺?
最后,“咚!”的一声,重重撞在门上!
紧接着,门外彻底安静了。连一丝一毫的声息都没有。
那种极致的安静,比声音本身更可怕。它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我浑身冰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强烈的、无法抑制的冲动驱使着我——我要看看!看看门外到底是什么!
理智告诉我不要,前几晚的恐惧记忆犹新。但一种病态的好奇和濒临崩溃的情绪压倒了一切。
我颤抖着,一点点爬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舍友们似乎都睡熟了。
我像贼一样,蹑手蹑脚地挪到门边。老式的宿舍门上没有猫眼,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小钥匙孔。我深吸一口气,压抑住狂乱的心跳,慢慢地、颤抖着弯下腰,将眼睛凑近了那个小小的孔洞。
楼道里的声控灯大概是坏了,一片漆黑。我努力调整着角度,试图透过钥匙孔看到些什么。
模糊的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正准备放弃。
忽然,借着从旁边窗户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月光,我依稀看到,门外的地面上,好像……放着什么东西。
一个方正的、轮廓清晰的……箱子?
我的心跳骤停。
就在我拼命想看清那到底是什么的时候,那东西的轮廓,在黑暗中,似乎……动了一下?或者说,它的表面,反射出了一点微光?
那是一种……崭新的、皮质的光泽?
红色!
一个崭新的、红色的行李箱!就静静地立在我的门外!仿佛一直就在那里!
“呃!”我吓得猛然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向后蹭,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它就在外面!真的有一个红色行李箱!
那一夜,我背靠着墙,睁着眼睛坐到天亮。门外始终没有任何动静,但我知道,那个箱子就在那里。
第二天,阳光再次照进宿舍。我鼓起毕生的勇气,猛地拉开门——
门外依旧空无一物。地面干净,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我极度恐惧下的幻觉。
可是,那种真实的触感,那双透过钥匙孔看到的、在黑暗中泛着微光的红色……怎么可能?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舍友们陆续起床。王薇看着我的样子,担忧地问:“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时,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李丽,突然开始整理自己的书桌。她把桌上的书本、文具,一件一件,异常整齐地放进书包里。然后,她打开衣柜,开始折叠衣服。
她的动作不紧不慢,甚至带着一种奇怪的……愉悦感?
我们都诧异地看着她。
李丽抬起头,脸上露出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异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微笑。那笑容很美,却让人无端地感到寒意。
她看着我们,目光有些空洞,轻声地,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们说:
“这箱子真能装……”
她顿了顿,笑容加深,眼神飘向窗外,带着一丝解脱和向往。
“我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