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淮初也想到了暗卫一所担忧的事情,并明白如果自己不主动去找楚将军说清楚的话,那后果虽然没有多严重,但肯定不会让自己与楚清颜继续相处下去。
一想到这里,景淮初就想到自己刚刚将楚清颜逗的狠了,再不去跟小丫头道歉的话,估计往后几日很难见到了。
景淮初转身和暗卫一和暗卫十九交代了一番,便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景淮初此时站在将军府的朱漆廊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廊柱上雕饰的缠枝莲纹。
“景公子,您当真要现在递话?将军刚从营地回来,应当还在歇息。”旁边侍立的老仆李伯轻声劝着,眼底是对楚清颜的担忧。
景淮初抬手止住他的话,目光却落在庭院西侧那株海棠上。
前几日景淮初路过此处时,看到楚清颜在树下捡掉落下来的花瓣,粉白的花瓣粘在她浅碧色的裙摆上,像是撒了一把碎雪,那身影印在了景淮初的心上,所以有时才会忍不住的去逗楚清颜。
景淮初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比方才沉了些:“李伯,就劳您跑一趟,我既把事情处理妥当了,那这事总不能一直搁着。”
李伯见景淮初神色坚定,便不再多言,躬身行礼后便转身往内院去了。
此时廊下只剩景淮初一人,风将他青布长衫的下摆吹得轻轻扬起,露出腰间悬着的双鱼玉佩——那是父皇在他生辰时送给自己的,也与第一次见面时景淮初给楚清颜的那块玉佩是一对的。
一炷香的功夫,李伯匆匆回来,脸上带着几分难掩的讶异:“将军说请您去书房见。”
景淮初心里猛地一紧,指尖的力道不自觉加重,直到触到玉佩温润的触感才稍稍平复。
他跟着李伯穿过游廊,路过花园时,看见花园有一朵新开的雏菊,鹅黄色的花盏朝着天光,像极了她笑起来时弯着的眼。
楚将军的书房常年弥漫着墨香与淡淡的硝烟气,景淮初刚跨进门,就见楚将军正坐在案后翻看军报,玄色常服上还沾着些未拂去的尘土。
听见脚步声,楚将军抬眸看过来,目光锐利如鹰隼,却又带着几分审视:“殿下将事情处理的很是完美。”
“那将军也有功劳的。”景淮初笑着说道。
“我只是借了些人给殿下,所以不足挂齿。”楚将军摆摆手。
景淮初拱手行礼道:“此次冒昧打扰,是有一事想向将军坦白。”
楚将军放下手中的朱笔,指了指案前的紫檀木椅:“坐吧,殿下在我这不必这般,按照礼数来讲,也应是我拘谨。”
景淮初依言坐下,双手放在膝上,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因为不知道楚将军会不会答应是其因,最关键的是自己去楚清颜之前并没有交际,此时说自己对楚将军的女儿有不一样的心思,还是会...
景淮初沉默了片刻,斟酌措辞,最终还是抬眼直视着楚将军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将军,我对清颜,有不一样的心思,我知道是有些唐突,可是我不愿意做胆小之人,我想要娶清颜,也定会护她一生的。”
书房里瞬间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吹得窗纸轻轻作响。
楚将军端起案桌上的茶盏,指尖来回摩挲着青瓷盏壁,目光落在景淮初紧绷的侧脸上。
楚将军心想:就知道那天我的感觉没有错,可是景淮初的身份远不一般,清颜性子跳脱,会受委屈啊!
“你可知清颜的性子?”楚将军忽然开口,声音平稳无波:“她虽看着软和,心里却有自己的主意。”
景淮初垂眸,想起刚见面时的情景,眼底不自觉闪过笑意:“我知道,正因如此,我才不想瞒着将军。”
说完,景淮初从袖中取出一方叠得整齐的丝帕,递到楚将军面前。
帕子是淡青色的,边角绣着一朵小小的挑花,这时之前见到楚清颜用过的样式。
“这是我让手下的人去买的,想着过几天给她的,可今日将清颜逗趣的狠了只能提前送给她了。”景淮初摸了摸鼻子道。
楚将军看着那方丝帕,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惊讶的是景淮初的观察,可就是不知道清颜那丫头了。
楚将军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你是个好孩子,这点我从不否认,虽然清颜是我的女儿,但她的婚事,不是只凭你我二人能决定的。”
景淮初的心猛地一沉,刚要开口辩解,就被楚将军抬手止住。
“你不必急着说。”楚将军将丝帕推回他面前,语气缓和了些:“这事我不会替她做主,你俩的事情,全看她自己的想法,所以这手帕得你亲自送去给清颜。”
景淮初愣住了,真没想到楚将军会给出这样的答复。
原本以为会面对严厉的质问,甚至是直接的拒绝,可是景淮初忘了楚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对这个小女儿心中就很愧疚,也知道楚清颜向来都是有自己主意了,所以都尊重楚清颜每一个决定。
景淮初缓过神来后起身深深行礼:“多谢楚将军,无论清颜如何选择,我都认了。”
楚将军看着他挺直的背影,觉得景淮初为人作风都挺好,可就景淮初的身份...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看着景淮初转身离开,目光落在窗外轻轻叹了口气。
景淮初走出书房时,夕阳正斜斜地挂在西山上,将庭院里的桂花染成了金红色。
他手里握着那方手帕,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因为不知道楚清颜会给出怎样的答复,可想起楚清颜那生动的笑脸和身上没有那些大家闺秀的烦闷,就不仅一笑,抬脚往楚清颜的院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