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的阳光软乎乎地洒进织梦工作室,美工区的小姑娘正对着屏幕里的镜中角色调唇色,策划组的笑声混着键盘“嗒嗒”声飘过来,连空气里都飘着前台刚冲的焦糖玛奇朵甜香——这是拒绝恒星传媒后,难得的松弛时刻,直到前台怯生生的声音透过内线传来:“苏姐,有位陈先生找,说是‘有关部门’的,不肯说具体单位……”
推门进来的男人五十岁上下,身量中等,穿一件藏青色中山装,布料是老式厚棉,领口、袖口熨得笔挺,连一粒黑纽扣都扣得严丝合缝。他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鬓角染着些霜白,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角的细纹里沉着岁月的稳,手里攥着个深棕色皮质公文包,包带磨得发亮,边角却没半点磨损,一看就用了好些年。他自称“陈姓”,声音不高不低,像老式座钟的摆锤,透着股不容打乱的节奏:“找你们负责人和技术核心,了解下互动叙事的技术情况。”
苏瑾赶紧迎上去,大波浪卷发往肩后拢了拢,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递过一杯温水:“陈先生快坐,常规调研我们肯定配合,就是不知道您这边具体是哪个部门呀?后续对接也方便些。”她说话时特意放慢语速,眼神盯着对方的脸,想从那平静的表情里揪出点破绽。可陈先生只是接过杯子,指尖碰了碰杯壁,语气淡得像在念通知:“部门不用细问,按流程来就好。麻烦请林总和技术核心过来,简单交流几句。” 他的目光掠过苏瑾,没停留半秒,苏瑾心里咯噔一下——这人是块捂不热的石头,半句话都套不出来。
林曦已经在小会议室等着了,她特意换了件米白色西装外套,坐得笔直,面前摊着笔记本,笔捏在手里却没动。会议室的百叶窗拉了一半,阳光斜斜地切在深色会议桌上,映出陈先生公文包的影子。他坐下后没急着开口,先从包里拿出个黑色录音笔,外壳有几道浅划痕,却擦得锃亮,轻轻放在桌角:“林总,例行录音,别介意。” 那支笔像个沉默的观察者,瞬间让空气紧了几分。
陈先生的问题来得又快又准,没有半句寒暄。“林总,你们的AI叙事引擎生成剧情时,如何界定伦理边界?比如遇到涉及历史事件的内容,算法的判断标准是什么?” 他说话时眼神直视着林曦,没有丝毫闪躲,语气温和得像聊天,可问题里的锋芒却直戳要害。林曦刚解释完“多维度关键词过滤+人工复核”,他又接着问,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节奏慢却沉:“用户互动产生的个人数据,是本地存储还是云端?有没有接入过第三方机构?” 等问到互动内容对社会认知的影响,他往前倾了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如果有用户刻意引导剧情走向极端价值观,你们的系统能做到实时干预吗?” 每个问题都踩在“敏感”的线上,没有死角。
“林总,你们的技术很先进,甚至可以说是走在世界前列。” 陈先生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动作很慢,像是在斟酌每一个字。他放下杯子时,目光落在林曦写满字迹的笔记本上,语气突然沉了些:“但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 这句话说得格外清晰,每个字都像小石子砸在心上。“国家对于新兴技术,尤其是可能涉及意识形态和文化安全的技术,一向是鼓励创新与规范发展并重。”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林曦,眼神里没有压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提醒:“我们希望像织梦这样有潜力的企业,能够更好地理解并配合国家的大政方针。”
他没提任何具体要求,没要一份资料,甚至没留下联系方式,只在会谈结束时,跟林曦握了握手——他的手很凉,掌心有层薄茧,握得很轻,却让人不敢怠慢。会议室的门关上时,林曦才发现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细汗,米白色西装的后颈处,悄悄洇出一小片湿痕。她坐在椅子上没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的纸边,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陈先生的话:这位“有关部门”的人,远比恒星传媒的张先生难应付——张先生是明面上的豺狼,带着陷阱和诱惑;而陈先生,是站在更高处的观察者,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无声的信号:织梦的技术,已经触碰到了“规范”的红线,这份来自顶层的“关注”,比任何商业威胁都更沉甸甸,容不得半分侥幸。
接下来,我可以帮你写一段林曦立刻联系沈哲的通话内容,展现她对这次“调研”的担忧,以及沈哲从更宏观的角度分析陈先生到访的意图,要不要现在开始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