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目光落在工位斜前方的周明瑞身上,他正弓着背对着电脑,指尖在机械键盘上敲得飞快,侧脸绷得像张拉满的弓。她捏着鼠标的手顿了顿,指节无意识地泛白——多年带技术团队的经验告诉她,这群靠代码吃饭的人,敏感与自尊堪比精密的cpU,容不得半分粗暴的质疑,冒然冲上去,只会让他瞬间启动“防御程序”,把真相藏得更深。她深吸一口气,点开后台核心数据监控面板,将原本每小时一次的巡检频率,调成了实时弹窗预警,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数据流,瞬间密集得像织了一张网。随后,她拿起手机发了两条加密消息,约苏瑾和陆岩去顶楼的消防通道——那里只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连声控灯都是坏的,是他们私下说事的“安全角”。
“明瑞最近是有些不对劲,”陆岩靠在铁门冰凉的栏杆上,鼻梁上架着一副磨花了边框的黑框眼镜,指尖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烟身被捏得有些变形,“上次服务器扩容,我把三家供应商的报价单摊在他桌上,星云科技比同行贵百分之十五,我当时还笑他‘是不是收了回扣’,他脸一下子就沉了,说‘这家的底层架构用了分布式存储,稳定性比其他家高两个量级,后期出问题你负责?’”他顿了顿,把烟塞回烟盒,喉结滚了滚,“我想着他是技术负责人,专业上不会错,就签字批了,现在想来……那语气里的急躁,根本不像平时那个连改一行代码都要反复测试的周明瑞。”
苏瑾倚在墙角,身上的黑色皮衣沾了点楼道的灰尘,她抬手拨了拨耳后别着的银色耳钉,眼神锐利得像淬了冰:“我这边更蹊跷。之前谈好的独立音乐人老K,跟我磨了两个月,demo改了四版,上周还拍着胸脯说‘下部剧的配乐我包了,多少钱都不换’,昨天突然发消息说‘抱歉,有了更好的选择’。”她掏出手机,点开通话记录,屏幕光映得她眼底发沉,“我打了三个电话他都没接,最后回了条语音,声音虚得很,只说‘对方给的资源好’。”她滑动屏幕,调出一张朋友圈截图,是老K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碰杯,背景是恒星投资旗下“星芒音乐”的logo,“我让助理查了,那男人是星芒的音乐总监,老K这半个月,去星芒的次数比去自己录音棚还多。”
零碎的线索像散落在地上的碎玻璃,拼在一起,映出一个令人发冷的轮廓——周明瑞的异常坚持、溢价的供应商、突然倒戈的音乐人,背后似乎都牵着“恒星”这根线。但他们都没动,一方面是没有半分能摆上台面的确凿证据,另一方面,是舍不得戳破那层“并肩作战”的薄纸——毕竟周明瑞,曾陪着他们熬过无数个通宵改bug的夜晚。
与此同时,林曦正坐在工作室的飘窗上,腿上摊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手里捏着沈哲给的那个黑色U盘。U盘是磨砂材质的,边缘有几道细小的划痕,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正面印着一个小小的银色鲨鱼logo。她点开U盘,密密麻麻的文件弹出来——《恒星传媒2023年关联交易明细表》《股权代持协议扫描件》《子公司资金流向表》,满屏的“商誉减值”“抽屉协议”“过桥资金”,看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揉了揉眉心,桌上的美式咖啡已经凉透了,杯壁凝着的水珠滴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工作室里只剩她一个人,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屏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盯着那些交错缠绕的股权结构图,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工作室里那群只会写剧本、剪视频的伙伴,就像拿着小刀面对铁甲的士兵,根本啃不动这些复杂的资本迷局。她需要一个盟友,一个懂商业、懂法律,还能在暗处撕开口子的“专业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