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刚漫过校场的青石板,天策军新整编的五万大军已列成整齐的方阵。玄甲与银枪在朝阳下交织成流动的光河,新补充的士兵与老兵穿插排列,甲胄的新旧虽有差异,眼神里的锐光却如出一辙。天宇身披亮银甲,立于点将台中央,腰间佩剑“裂冰”的剑鞘在晨光中泛着暗纹,那是用邯郸城破时缴获的玄铁所铸。
“将士们!”他的声音透过扩音铜器传遍校场,每个字都像落在石上的惊雷,“邯郸已破,赵王歇授首,但这不是结束,是开始!”
校场鸦雀无声,只有风卷旗帜的猎猎声。新整编的部队由三部分组成:原北路军的两万精锐、收编的赵国降兵一万五、以及从大梁调来的新兵一万五。为了让这支混合部队形成战力,天宇特意让老兵带新兵、降兵配旧部,同吃同住三月,此刻站在一起,已看不出明显的阵营界限。
“传作战部署!”天宇抬手,副将林肃立刻展开一卷泛黄的舆图,图上用朱砂标出了关中东部的十七座城池,从南到北如珍珠般串联,最北端的“函谷关”被红笔圈了三重。
“第一阶段,”林肃的声音沉稳有力,指着舆图最南端的“桃林塞”,“三日之内,由陈武率五千先锋攻占桃林塞,切断关中与南阳的联系。此塞地势险要,守军约三千,多为弓弩手,需注意西侧的悬崖暗道。”
陈武策马出列,玄色披风扫过地面:“末将保证,三日内必拔桃林塞!”他身后的五千先锋同时举枪,枪尖如林,映得半个校场一片雪亮。
“第二阶段,”林肃指向舆图中部的“陕城”,“张颌率一万中军,沿黄河东岸推进,五日内拿下陕城。此城为关中东部粮仓,守将是秦将李信之子李敢,悍勇善射,需用投石机压制城头,再以重甲步兵破城。”
张颌抱拳应诺,甲胄碰撞声铿锵作响:“末将定让李敢知道,天策军的投石机比他的弓箭更硬!”
“第三阶段,”林肃的指尖最终落在函谷关,“主力四万随将军东进,待桃林塞、陕城得手,合围函谷关。此关乃关中门户,秦军经营百年,城高五丈,箭楼密布,需做好长期攻城准备。”
天宇接过话头,目光扫过校场:“诸位记住,东进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打通粮道,解救被秦军盘剥的百姓。沿途城池,凡开城投降者,秋毫无犯;负隅顽抗者,破城之后,只斩将官,不杀平民。”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尤其要强调协同!降兵熟悉秦军战法,老兵擅长攻坚,新兵体力充沛——你们不是三股力量,是一股绳!哪个营敢搞本位主义,休怪军法无情!”
队列中,一个原赵国降兵出身的什长忍不住挺直脊背。三个月前,他还担心会被区别对待,此刻听天宇强调“一股绳”,攥着枪杆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旁边的老兵拍了拍他的肩:“放心,跟着将军打仗,只看能耐,不看出身。”
部署宣读完毕,天宇拔出“裂冰”,剑身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先锋营,即刻开拔!”
“诺!”
陈武的五千先锋如离弦之箭,瞬间冲出校场。马蹄踏过晨露未干的街道,卷起细碎的水花,百姓们扶着门框张望,看着这支纪律严明的军队,有人忍不住挥手:“将军们保重!”
先锋营的速度极快,正午时分已抵达桃林塞以西的丘陵地带。陈武勒住战马,举起望远镜——桃林塞果然如舆图所绘,卡在两山之间的隘口,城墙用青石垒砌,垛口后隐约可见弓弩手的身影,西侧悬崖上的栈道被木板封住,只留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口。
“将军,栈道那边有动静!”斥候指着悬崖,“好像有人在搬石头,怕是想砸咱们的来路。”
陈武冷笑一声,从箭囊里抽出一支鸣镝:“让弓弩营占领左侧山岗,压制城头火力;工兵营带炸药包,去炸栈道入口;剩下的随我正面佯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鸣镝划破晴空,五千先锋立刻展开行动。弓弩手踩着碎石爬上左侧山岗,箭雨如泼,瞬间压制了城头的秦军;工兵营扛着炸药包,猫腰冲向悬崖栈道,木板后的秦军扔下石块,却被盾牌手用藤牌挡住;陈武则亲率骑兵,在隘口前往来驰骋,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仿佛随时要发起冲锋。
悬崖上的秦军果然慌了神,半数弓弩手转向栈道,城头的防御顿时薄弱下来。陈武眼中精光一闪,突然挥剑:“就是现在!冲!”
早已待命的重甲步兵扛着云梯,如潮水般涌向隘口。云梯搭上城墙的瞬间,先锋营的士兵像壁虎般向上攀爬,秦军的滚石砸落,却被甲胄弹开。最前头的士兵已攀上垛口,短刀一挥,斩落两个秦军的头颅,鲜血溅在青石上,开出刺眼的花。
陈武策马立于隘口前,看着士兵们一个个跃上城墙,突然听到西侧传来巨响——工兵营成功炸塌了栈道入口,悬崖上的秦军惨叫着坠落。他咧嘴一笑,正要下令全线进攻,却见桃林塞的南门突然大开,一支秦军骑兵冲了出来,为首的将领手持长戟,竟是李敢的副将赵贲。
“想跑?”陈武调转马头,长刀直指赵贲,“留下吧!”
两骑相交,刀戟碰撞的脆响震得人耳膜发疼。赵贲的长戟直刺陈武心口,却被他用刀背格挡,借力翻身落马,短刀顺势划向赵贲的马腹。战马痛嘶人立,将赵贲甩落在地,陈武的刀已架在他脖颈上。
“降不降?”
赵贲望着城头飘扬的“天”字旗,又看了看被围的残兵,终于扔下长戟:“我降。”
夕阳西下时,桃林塞的城门已完全打开。陈武站在城头,看着士兵们清点俘虏、修补城墙,远处的黄河如一条金带,蜿蜒向东。他让人点燃烽火,三柱狼烟直冲云霄——这是占领桃林塞的信号,也是给后续大军的路标。
暮色中,张颌的中军正沿着黄河东岸疾行,远远望见狼烟,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而天宇率领的主力,此刻刚过陕城地界,前锋斥候回报:“将军,陕城守将李敢已在城外列阵,看架势,是要跟咱们野战。”
天宇勒住战马,望向远处地平线上的黑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好啊,正想看看秦军的野战本事。传我令,全军加速,明日卯时,会会这位李将军。”
夜风吹过黄河,带着水汽的凉意。先锋营的篝火在桃林塞的城头跳动,映着士兵们疲惫却兴奋的脸。他们知道,这只是东进的第一战,更艰苦的厮杀还在前方,但握着手中的枪,看着彼此眼中的光,没人觉得畏惧。
大战的序幕,才刚刚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