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城头的风裹着沙砾,打在刘邦脸上生疼。他扶着垛口,望着东方天际——那里是天策军连下四城的方向,烟尘仿佛还凝在半空,像一道无形的界碑。
“主公,天策军的使者到了。”张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捧着个锦盒,“这是他们送来的‘礼’——四城舆图,每座城的布防都标得清清楚楚。”
刘邦打开锦盒,指尖划过舆图上的朱砂标记,那些红点正是天策军扼守的要道。“张卿觉得,他们想干什么?”他抬头时,鬓角的白发在风里颤了颤——连下河津、蒲坂、安邑、临汾,这速度比当年项羽破函谷关还快。
张良指尖点在舆图中央的洛阳:“他们在画界。北起河津,南至安邑,这四城连成一线,像把刀插在中原腹地。”他顿了顿,从袖中抽出另一张纸,“这是项羽那边传来的消息,彭城昨夜召集了所有柱国将军,项庄正带着八千精锐往陈留去。”
刘邦猛地转身,靴底碾过城砖的碎末:“项羽想抢在我们前头?”
“未必是抢,”张良折起舆图,“更像试探。天策军那封‘共分中原’的信,项羽在朝堂上拍了桌子,说‘竖子敢尔’,转头却让项庄去陈留——那是天策军下一个目标。”
城楼下传来马蹄声,韩信勒马抬头,甲胄上还沾着渭水的湿气。“主公,天策军使者在帐外候着,说要‘谈合作’。”他声音里带着锐气,“末将看他眼神,不像来求和的。”
刘邦扯了扯缰绳,转身往城下走:“见见就知道了。若他们真要划界,这界碑得立在咱们想立的地方。”
彭城的议事殿里,烛火映着项羽的怒容。他将天策军的信拍在案上,竹片裂开细纹:“一群乌合之众,刚啃下几块地盘就敢谈‘共分’?”
范增捻着胡须,目光落在信末的署名上——“天策军统领 张颌”。“霸王息怒,”他慢悠悠道,“这张颌不简单,四城拿下后,既没屠城也没扩军,只加固了城防,倒像是在等我们反应。”
“等?”项羽一脚踹翻案几,铜爵滚了满地,“本王让他等!项庄!”
帐外传来铿锵的甲胄声,项庄按剑而入:“末将在!”
“带八千江东子弟,去陈留城外扎营,”项羽指着地图,“让张颌看看,谁才是中原的主人。若他识相,就该把四城双手奉上,再叩三个响头。”
项庄领命时,范增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低声道:“到了陈留,别轻易动手。看看天策军的布防,尤其注意他们的粮道——那四城的粮仓,听说只够支撑一月。”
天策军的中军帐里,张颌正铺开新绘的舆图。案上的铜炉燃着松脂,烟缕笔直上升,与帐外的风形成奇妙的静止。
“荥阳来的使者说,刘邦愿‘以洛阳为界’,”副将李信把铜壶里的酒倒进爵中,“彭城的使者更直接,说项羽要咱们‘退回河津,否则踏平四城’。”
张颌指尖在舆图上划出一道线,从河津到安邑,再折向陈留:“他们都在试探底线。刘邦怕我们占了洛阳,断他西退之路;项羽怕我们南下,威胁彭城。”他抬眼时,眸色发亮,“那就给他们划条界。”
“怎么划?”
“告诉刘邦,我们不动洛阳,但要他让出孟津渡口——那里是黄河漕运的关键。”张颌蘸着酒在舆图上点了点,“告诉项羽,陈留可以让他派人‘协防’,但粮草得由彭城供应——项羽最恨被人拿捏粮草,这会让他更急。”
李信刚要应声,帐外突然传来喧哗。两人走出帐外,只见荥阳和彭城的使者正隔着校场对骂,刘邦的使者举着符节喊:“天策军若识时务,该与汉王联手抗楚!”项羽的使者拔剑相向:“竖子敢辱霸王?信不信我劈了你!”
张颌突然笑了,对左右道:“擂鼓。”
战鼓轰鸣中,他走上点将台,声音透过鼓声传开:“告诉两位使者,三日后,我军将进驻陈留。谁愿合作,带着诚意来;不愿合作,就列阵等着。”
鼓声停时,他看向李信:“去调河津的重甲营,让他们连夜赶到陈留以西。再让安邑的轻骑营换上楚军装束,假意投奔项庄——项羽多疑,定会先查他们的底细,这能拖他三日。”
“那刘邦那边?”
“放消息给韩信,说项羽的粮草队将从孟津过黄河——刘邦最信韩信的情报,他定会派兵去截。”张颌望着东方,晨光正刺破云层,“等他们斗起来,我们的界碑,就能立得稳了。”
三日后,陈留城外出现了奇妙的景象。天策军的黑旗、刘邦的赤旗、项羽的白旗,在各自营地飘扬,却谁也没先动手。刘邦的使者带着孟津渡口的舆图来了,项羽的使者则押着粮草队停在十里外——范增终究劝住了项羽,让他先“看看天策军的斤两”。
张颌站在城头,看着远处三方的旗帜,突然对李信说:“你看,这界已经分出来了。”
李信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天策军的营地在中央,像道分水岭。东边是项羽的楚军,西边是刘邦的汉军,而天策军扼守的四城,正卡在中间,成了谁也动不得的楔子。
“那接下来?”
“接下来,”张颌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该让他们习惯,有我们这号人的存在了。”
风掠过陈留城头,吹动三面不同的旗帜。远处的黄河依旧东流,却仿佛被这无形的界线分成了三段,每一段都映着不同的旗色,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属于天策军的时代,正随着这道分界,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