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东把鼓放在桌上,手指抹过军牌编号末尾数字。程三喜凑过来,想拦又不敢碰他胳膊。“你真打算用血画?上次在镜子里差点没命。” “鼓认路。”赫东撕开针包,抽出一根银针扎进指尖,血珠渗出。他没犹豫,直接按在鼓面左上角。 关舒娴站在窗边,手机屏幕亮着,正在调档案。“北坡哨所,一九四三年建,代号‘魂研所’,对外说是防疫站。” 王瞎子突然咳嗽起来,腰间铜铃无风自响。他扶着桌沿,脸色发青。“别画完……那地方吞过活人。” 赫东没停手,第二滴血落在右下角。鹿骨珠在他腕上震动,发出低鸣。鼓面浮起暗光,连成七点,指向地图一角。 “星图对上了。”赫东说,“北斗七星,尾数对应方位。” 程三喜抓了把朱砂撒在鼓边:“你这哪是解码,根本是通灵。” “医学解释不了的,就交给玄学。”赫东把最后一滴血点在天枢位。鼓面骤然发烫,裂纹里透出红光,映在墙上——是座塌了一半的砖房,门框歪斜,窗户全黑。 关舒娴放大手机照片:“就是它。当年进去的调查组,一个没出来。” 王瞎子猛地跪倒在地,一口黑血喷在地板上。铜铃齐响,全指向他自己胸口。他喘着气,手死死抓着衣襟。“他们……在我骨头里埋了东西。” 程三喜冲过去扶他,被王瞎子一把推开。“别碰我!铃铛响的时候……我控制不了自己。” 赫东蹲下来,盯着铜铃方向。“你不是守山人。你是实验体。” 王瞎子没否认,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兽骨,上面刻满符文。“我师父烧鼓那天,他们把我绑去哨所。灌药,割皮,塞进铃铛……说能镇住我体内的东西。” 关舒娴收起手机,刀柄转得飞快。“所以你知道法器在哪,却一直不说。” “说了也没用。”王瞎子咳着,“那地方有结界,活人进不去,死人出不来。” 赫东站起来,把鼓背到身后。“现在能进了。星图开了路。” 伊藤健推门进来,手里拿着青铜罗盘,指针正对着王瞎子。“老朋友,没想到你还活着。” 王瞎子抬头看他,眼神发冷。“你祖父写的《黑水手札》,第十七页写着怎么取铃。” 伊藤健笑了:“记得真清楚。那你该知道,铃铛响三次,里面的东西就会醒。” 赫东打断他们:“带路。现在就走。” 程三喜急了:“你刚放完血,又要去送死?” “不是送死。”赫东系紧背包带,“是接人回家。” 关舒娴已经走到门口,刀插回腰带。“车在楼下。二十分钟到北坡。” 王瞎子挣扎着站起来,铜铃还在轻响。“你们不懂……那地方不是废墟,是祭坛。他们用萨满的魂养邪神,七个法器,七个祭品。” 赫东拉开门,冷风灌进来。“那就把祭品带回来。” 伊藤健跟在后面,声音不高不低:“你以为你能救他们?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赫东没回头,只说了一句:“我祖父没做完的事,我来收尾。” 车子发动时,王瞎子靠在后座,闭着眼。铜铃每隔几秒就震一下,像心跳。程三喜坐在副驾,偷偷往口袋里塞了包雄黄粉。 关舒娴握着方向盘,看了眼后视镜。“到了之后,听我指挥。” 赫东抱着鼓,手指轻轻敲击鼓面。每敲一下,鹿骨珠就亮一次。他低声说:“他们等太久了。” 北坡的路被雪盖住,车只能停在山脚。五个人踩着积雪往上走,没人说话。哨所轮廓渐渐清晰,屋顶塌了一半,墙皮剥落,门歪在一边。 王瞎子突然停下,铜铃剧烈晃动。“来了……” 赫东把鼓举到胸前,左手按住鼓面。血迹未干,星图仍在。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压住了风声:“开门。” 鼓面裂纹张开,红光射向哨所大门。门内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接着是女人哼歌,小孩拍手,老人咳嗽——七种声音,同时响起。 伊藤健退后一步,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比记载的还强。” 赫东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门缝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指甲漆黑,抓住他手腕。 程三喜想冲上去,被关舒娴按住。“让他自己来。” 赫东没挣脱,反而把另一只手也伸过去。“我知道你们是谁。跟我走。” 手松开了。门缓缓打开,里面漆黑一片,只有七双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微光。 王瞎子突然大喊:“别进去!他们在等容器!” 赫东没停,跨过门槛。鼓在他怀里震动,鹿骨珠亮如白昼。他走进黑暗,身影消失前,只留下一句话: “下一个,轮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