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盯着屏幕上那行字，手指僵在半空。LY-025，同步进度63%，意识活跃度78%。他喉咙发紧，脑子里嗡嗡响，像是有根铁丝在里面来回拉扯。
但他没时间发愣。
他深吸一口气，把终端塞回口袋，从工具包里掏出机械分析仪。银白色的原型机还在运转，红光在管道里流动，低频震动顺着地面传到脚底。他蹲下身，把分析仪贴在设备外壳上，屏幕立刻跳出一串数据。
三条主供能线路，【星核-主反应堆】是核心能源，不能直接动，否则会引发连锁爆炸；【神经同步接口】负责连接实验体网络，属于辅助模块，切断后系统不会立即崩溃，但运行效率会大幅下降；第三条是冷却循环线，暂时安全。
他摸了摸下巴。要破坏，就得先削弱它的稳定性。神经同步接口最合适。
他按下加密频道的通话键：“林悦，能听到吗？你现在还能控制自己吗？”
耳机里静了几秒，然后传来她的声音，有点断断续续：“我在……系统里，但他们没完全锁死我。我能看到一部分数据流。”
“你能干扰它的循环节奏吗？制造一次短暂停顿？”
“可以，但只能维持三秒。而且……他们可能会察觉。”
“够了。”陈渊说，“三秒就够了。”
他收起分析仪，从背包里取出改装过的微型脉冲震源器。这玩意儿原本是用来干扰监控频率的，现在得让它干点更精细的活。他调成低频共振模式，对准设备底部的散热纹路。
空气里飘着细小的微粒，像灰尘，但其实是监控尘。任何异常动作都会被捕捉。他不敢站起来，只能趴在地上，用机甲靴的磁吸功能一点点往前滑。
靠近底座时，他发现周围有一圈几乎看不见的光纹，贴地延伸。压力感应层，触发阈值0.3秒。一旦超过，全域封锁程序就会启动。
他把震源器轻轻放在感应层边缘，按下启动键。装置发出轻微嗡鸣，频率慢慢和感应层同步。几秒后，那圈光纹闪了一下，变暗了。
盲区形成了。
他立刻摸出高能聚合炸药，这是从破浊者2型拆下来的备用弹头改装的，威力不大，但足够炸毁关键节点。他沿着散热纹路的缝隙，把炸药一点点嵌进去，位置必须精准，不然只会伤到外壳。
“准备好了。”他低声说，“等你信号。”
耳机里传来林悦的呼吸声，然后是一串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开始了——三、二、一！”
整个设备的红光猛地一顿，像是心跳停了一拍。
就是现在！
陈渊迅速按下引爆器的预设键，炸药自动锁定目标区域。他没急着撤离，而是用导电胶带把引爆器固定在维修槽内侧，又盖上一块金属片遮掩。
完成。
他刚想往后退，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阵细微的机械转动声。
四周的灯亮了。
不是那种渐亮的照明，是瞬间全开，刺得人睁不开眼。紧接着，合金闸门“轰”地一声从上下左右同时落下，把他困在了核心室中央。
他猛地抬头，只见四面墙上的隐藏舱口逐一打开，身穿黑色外骨骼装甲的精锐人员鱼贯而出，每人手里都端着脉冲步枪，枪口齐刷刷对准他。
没有开火。
也没有说话。
他们只是围成一圈，慢慢逼近，脚步整齐，像一台精密机器。
陈渊站在原地，手垂在身侧，掌心还攥着那个小小的引爆器。他不动声色，悄悄按下了手动延迟模式，设定60秒倒计时，然后把引爆器轻轻塞进脚边的维修槽缝隙里。
他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样子。
耳机里突然传来林悦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同步率正在下降，我能撑住。”
话音刚落，通讯中断。
陈渊盯着最近的那个士兵，对方头盔上的识别灯闪着红光，看不清脸。但他注意到，这些人站位很有讲究，三人一组，呈三角形分布，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战术小队。
领头的那人往前一步，摘下头盔。
是个中年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冷得像冰。
“陈渊。”他说，“我们等你很久了。”
陈渊没回答。
对方笑了笑：“你以为你是偷偷潜进来的？从你进入b-7管道那一刻起，所有行动都在监控中。老周是我们的诱饵，护盾规律是假的，连那张身份卡都是特意留给你的。”
陈渊心里一沉。
难怪一切太顺利了。突破护盾、拿到芯片、生物认证通过……全都像是被人安排好的路线。
“你们想抓我？”他问。
“不。”对方摇头，“我们要的是你身后的所有人。拾荒者小队、反抗组织、蒸汽城邦的工人……只要跟你有关的，一个都不能少。”
陈渊冷笑：“所以林悦也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
“她早就被接入系统了。”对方说，“你以为她在帮你？她只是在执行预设指令。包括刚才那句话——‘我能撑住’，也是程序写好的台词。”
陈渊盯着他，手指微微收紧。
六十秒。
还剩五十多秒。
他不动声色地说：“你们费这么大劲，就为了抓几个普通人？”
“不是抓。”对方纠正，“是清除。你们的存在，会影响‘星核’计划的最终阶段。”
陈渊看着他，忽然笑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能这么顺利走到这里？”
对方眯起眼。
“因为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陈渊说，“你们布了局，我也留了后手。”
话音未落，脚下维修槽里的引爆器屏幕一闪，倒计时跳到**50**。
对方猛地转身，看向设备方向。
陈渊趁机往后退了一步，右脚悄悄踩在维修槽边缘。
四十九。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盯着那台原型机，红光依旧流动，嗡鸣声如常。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可陈渊知道，时间正在走。
他抬起眼，看着对面的男人：“你说林悦是程序操控的。”
“没错。”
“那如果她刚才那句话，是她自己说的呢？”
对方皱眉。
陈渊嘴角扬起一点弧度：“你觉得，一台机器，会知道自己正在说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