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道山的出口,依旧是那座由三位合体大能镇守的远古传送阵。当赵小白的身影自氤氲霞光中步出时,三位一直如古松般静坐的老者,几乎同时睁开了双眼。
六道目光落在赵小白身上,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与讶异。
其中一位身着玄色道袍的老者微微颔首,声音平和却直抵神魂:“五十年光阴,自中期而至后期,根基浑厚,法则内蕴,不错。人族后继有人,善。”
赵小白不敢怠慢,恭敬行礼:“晚辈侥幸有所得,多谢三位前辈护持。”
另一位赤发老者哈哈一笑,声若洪钟:“不必过谦。悟道山机缘虽好,可能否抓住,全凭个人。小子,出去后好生修行,莫负了这番造化。”
第三位老者则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重新阖上双目,仿佛外界一切与他无关。
赵小白再次行礼,这才转身,一步迈出,身形已融入外界天地。他没有动用任何飞行法宝,只是凭虚御风,感受着与闭关前截然不同的天地。
神念微动,方圆三十万里内的一切尽收心底。山川河流的脉络,城池中修士的强弱气息,甚至地底深处灵脉的微弱波动,都清晰无比。对天地灵气的操控更是达到了一个心念即至、如臂指使的程度,仿佛他自身就是这片天地的一部分。
他没有急着撕裂空间进行远距离挪移,而是选择了一种看似缓慢,实则一步千里的“缩地成寸”神通,享受着久违的自由与掌控感,同时也借此平复闭关五十载带来的些微时空错位感。
方向,直指天枢域核心,他的根基所在——紫霄洞天,丹霄阁。
数月后,天枢域核心空域。
一座悬浮于万丈高空、被七彩霞光与氤氲紫气笼罩的巨型山脉映入“眼帘”。山脉主体呈紫色,其上殿宇楼阁鳞次栉比,飞檐斗拱,气势恢宏。无数道遁光如同流星般在山门与外界的固定航道上穿梭不息,显得繁华而有序。
山脉外围,一层凝实无比的淡金色光罩若隐若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灵力波动,正是经过多次强化升级的护山大阵——周天星辰无极阵。以赵小白如今的眼力,一眼便看出此阵不仅防御力惊人,更隐隐与周天星力相连,兼具聚灵、幻化、反击等诸多妙用,足以抵挡合体初期修士的猛攻。
山门牌楼高耸入云,以万年灵玉铸就,上书三个龙飞凤舞、道韵流转的大字——“丹霄阁”。牌楼下方,两队身着统一制式青色云纹道袍、气息精悍的弟子肃然站立,竟皆有元婴期的修为。为首的两名执事,更是达到了化神初期。
过往的修士、访客,无论修为高低,行至此处皆收敛气息,按规矩递上拜帖或验明身份,方才被允许入内。无人敢在此造次,只因这里是“丹魁”、“镇魔将”、五品丹师赵小白的道场!
赵小白收敛了所有气息,如同一个最普通的过路修士,悄然出现在山门前。他并未显露真容,只是想看看如今丹霄阁的气象。
“这位道友请留步。”一名化神初期的执事上前,语气不卑不亢,却自带一股大派底气,“此处乃丹霄阁山门,不知道友是访友、求丹,还是另有要事?需按规矩登记方可入内。”
赵小白目光扫过这名执事,见他眼神清明,行事有度,心中微微点头。他正欲开口,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向阁内深处。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道强横的神念自紫霄洞天核心处横扫而出,瞬间掠过整个山门区域。这神念带着化神巅峰的灵力波动,以及一股与赵小白同源、却更为稚嫩的丹道意蕴。
神念在触及赵小白周身那无形无质、却仿佛能吞噬一切探查的力场时,猛地一滞,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激动。
“师…师尊?!”
一道青色流光自阁内核心区域冲天而起,以近乎燃烧生命的急速破空而来,几乎是眨眼间便落在了山门之前,显露出一名身着青色丹师袍、面容俊朗、眼神激动的青年。
正是赵小白的开山大弟子,林皓!
此刻的林皓,气息渊深,已达化神巅峰,周身隐隐有法则波动,显然距离炼虚之境也已不远。他望着眼前气息平凡、容貌普通的陌生人,身体却因那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与共鸣而微微颤抖,眼眶瞬间红了。
“弟子林皓,恭迎师尊出关!”他撩起衣袍,便要行大礼。
这一幕,让山门前所有的守卫弟子、执事,以及附近等待通行的访客全都惊呆了。
林皓大师兄,如今丹霄阁实际的主事人,阁内公认仅次于药尘老祖的顶尖高手,竟然对着一个看似普通的陌生人行此大礼,还口称“师尊”?
那两名化神执事更是冷汗涔涔,他们刚才竟然拦住了阁主大人?!
赵小白微微一笑,周身光影一阵模糊,恢复了本来面貌。依旧是青袍淡然,面容清俊,但那双眸子开阖之间,却仿佛有无数微小的世界在生灭轮回,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深邃与威严。他并未刻意散发威压,但那自然流露出的、与天地浑然一体的气息,让所有感受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仿佛在面对一座无法逾越的巍峨神山。
他伸手虚扶,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托住了林皓:“不必多礼。起来吧,皓儿。”
“是,师尊!”林皓激动地起身,看着赵小白,声音带着哽咽,“五十年了,弟子……弟子和阁内上下,日日盼着师尊归来!”
赵小白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受着弟子扎实的修为和澎湃的生机,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不错,化神巅峰,根基稳固,丹道意蕴也已入门。看来这五十年,你并未懈怠。”
“全赖师尊教导有方,与药尘师祖时常指点。”林皓连忙道。
这时,山门处的守卫弟子和执事们终于反应过来,齐刷刷地跪倒一片,声音带着激动与惶恐:“恭迎阁主出关!”
那些访客们也纷纷躬身行礼,面露震撼与崇敬之色。这就是传说中的丹魁赵小白?果然深不可测!
赵小白摆了摆手,一股无形之力将众人扶起:“都起来吧,各司其职便可。”
他不再停留,对林皓道:“边走边说,看看如今的丹霄阁。”
“是,师尊请!”
林皓在前引路,赵小白信步跟上。两人看似步伐不快,但每一步迈出,周遭景物便飞速倒退,如同缩地成寸,顷刻间便已越过重重殿宇,向着核心区域而去。
沿途所见,让赵小白心中也微微惊叹。
曾经的紫霄洞天,如今已扩建了数倍不止。一座座功能各异的殿堂拔地而起——丹坊、器殿、符楼、阵阁、藏经阁、讲道堂、任务大殿、客卿居所、弟子精舍……鳞次栉比,规划井然。
空中不时有驾驭着统一制式飞行法器的巡逻队掠过,成员最低也是金丹修为。地面上,来自灵界各处的修士穿梭往来,或交易物资,或交接任务,或聆听讲道,人气鼎盛,一派万仙来朝的兴旺景象。
更有一股股强大的气息,隐藏在诸多殿宇深处,其中炼虚期的气息竟不下十道!这些都是丹霄阁招募的客卿长老,或是慕名而来依附的散修强者。
“师尊,您闭关这五十年,丹霄阁……”林皓在一旁,开始详细禀报。
随着他的讲述,赵小白对如今丹霄阁的庞大规模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阁内正式登记在册的弟子已过十万,外围依附的势力、商会更是不计其数。业务范围早已超越天枢域,遍布小半个灵界人族疆域。不仅垄断了高端丹药市场的近三成份额,在法器、阵法、情报等领域也颇有建树。
尤其是赵小白留下的“丹阵”理念,经过药尘和林皓的不断完善推广,已成为丹霄阁的另一块金字招牌,广泛应用于防御、聚灵、辅助修炼等方面,甚至军方都采购了大量丹阵用于边境防线。
如今的丹霄阁,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他亲自撑场面的新生势力,而是真正成长为一个根系深扎、枝繁叶茂,足以影响一方格局的庞然大物。其影响力,甚至开始渗透到灵界人族的权力核心圈层。
“辛苦你了,皓儿。”赵小白听完,看着眼前已能独当一面的弟子,心中感慨万千。当初那个跪在别院前、只为求学报仇的倔强少年,如今已成长为撑起一片天的栋梁之材。
“能为师尊分忧,是弟子的福分。”林皓恭敬道,眼神孺慕。
两人说话间,已来到紫霄洞天最核心的区域。这里灵气已浓郁到化为灵液,形成瀑布溪流。中央那座最大的宫殿——“丹霄殿”更是气势磅礴,殿门上方悬挂的匾额,乃是以法则之力凝聚而成,光华流转,威压自生。
殿前广场上,得到消息的药尘、以及阁内所有炼虚期客卿长老、核心管事早已等候在此。
药尘抚须而立,看着踏步而来的赵小白,眼中精光爆射,满是欣慰与自豪:“好!好!好!炼虚后期,法则内蕴,根基之厚,犹在为师预期之上!”
他能感觉到,自己这个弟子如今的气息,已然不逊色于他这炼虚后期顶峰多少,甚至在生命层次的本质上,似乎更胜一筹。
“恭迎阁主出关!” 众长老、管事齐声高呼,声震云霄,看向赵小白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狂热。这位闭关五十年的阁主,归来时带来的压迫感,比离去时强了何止十倍!
赵小白目光扫过众人,微微颔首,最终落在药尘身上,躬身一礼:“让师父挂心了。”
药尘哈哈大笑,上前扶住他:“你我师徒,何须客套!回来就好!你此番归来,我丹霄阁,才算真正有了定海神针!”
赵小白直起身,望向眼前气象万千的丹霄阁,望向脚下这片属于他的基业,心中豪情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