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从天上砸下来的时候，整个昆仑都塌了半边。
他摔进一个深坑里，骨头断了一身，连呼吸都像刀割。胸口那点热气靠着几片青莲碎片吊着，转得慢得几乎停了。
耳朵嗡嗡响，听不清外面吵什么。
有人在喊：“天帝死了！”
又有人说：“快抢他的东西，混沌青莲能卖十座灵山！”
他想动手指，可全身没一处听使唤。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只能听见风里乱七八糟的声音。
“真死了？”
“刚才撞双日，肉身都炸了，还能活？”
“通天来了！快退——！”
一道剑光扫过，三百多个妖将直接炸成血雾。
通天落在坑边，长发被风吹得乱甩。他盯着下面，眼眶都红了。
“谁敢动他，我杀到你们妖族断种。”
他提着诛仙剑站在那儿，剑尖滴血。
远处沙尘扬起，老子踩着一道金光落下。他一句话没说，蹲在坑边看了看萧战的脸。
脸白得像纸，嘴边全是血，胸口凹下去一块，呼吸若有无有。
老子把河图洛书轻轻塞进他怀里。
“撑住。”他说，“我去叫后土。”
说完人就走了，速度快得连影子都没留。
通天回头看了眼：“哥，你别死。”
没人回他。
风刮过来，带着灰和碎石。那些逃散的妖兵又围了上来，远远地不敢近前，却也不走。
一个老妖冷笑：“他还活着？那正好，抓回去炼药，能延寿三千年。”
通天猛地转身，一剑劈出。
剑气横扫百里，地面裂开一条大缝，十几个躲得慢的当场炸开。
“再来一个试试。”他吼。
人群往后退了几步，但没人散。
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天帝倒了，洪荒要变天。
消息传得飞快。
半天不到，万界都在传：“萧战已死，尸首在昆仑废墟。”
有人大哭跪拜，也有人举旗反扑。妖族残部集结百万大军，往这边赶。散修、邪修、魔头全都闻风而动，都想来分一口肉。
通天一个人守在坑边，剑不收，脚不动。
他知道撑不了多久。
可只要他还站着，就不能让人碰萧战一根头发。
坑底，萧战的意识忽明忽暗。
他听得到外面的动静，也知道通天在替他拼命。但他动不了，说不出话，连睁眼都做不到。
突然，脑子里响起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检测到重伤状态，满足极端签到条件，强制启动签到】
他愣了一下。
系统……回来了？
上一次用是在双日前，妖族气运封锁天地，根本连不上。现在居然能用了？
【签到成功，获得“涅盘火种”】
【说明：可重塑肉身，恢复生机，但代价是失去当前持有的全部灵宝】
他心里苦笑。
没了就没了呗。
混沌青莲早碎了，盘古斧影也散了，现在身上还有什么？一堆破烂。
可命要是没了，什么都白搭。
他想也不想，直接在心里点头。
“要。”
那一瞬间，心口像是被点燃了一小团火。
很微弱，但暖，贴着心窝慢慢化开。
外面还在吵。
“截教完了！只剩一个通天，我们上！”
“先抢河图洛书，那是至宝！”
“杀了他，功劳归你！”
几十个大罗金仙冲上来，纷纷祭出法宝轰向通天。通天怒吼一声，诛仙四剑全出，剑阵展开，当场绞杀二十多人。
但他嘴角已经渗血。
元气没恢复，硬撑太久会死。
他又砍翻两个，腿一软差点跪下。
“哥……”他回头看了一眼坑底，“你再不醒，我就守不住了。”
没人应他。
风更大了，吹得碎石在地上滚。
通天抹了把脸上的血，重新站直。
“来啊！”他吼，“看是你们先死，还是我先倒！”
底下，那团火苗跳了一下。
萧战的手指动了半寸。
青莲碎片绕着他心口转得快了一点。
有人发现了：“快看！他还活着！”
“不可能！都那样了还能活？”
“他在动！快动手！”
一群人又往前冲。
通天咬牙，提剑迎上去。
拼了。
反正他也活够了。
为了兄弟，死这儿也值。
他刚冲出去十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咳嗽。
“咳……”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可通天猛地停住。
他回头。
萧战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瞳孔浑浊，但有光。
他看着通天，嘴唇动了动。
“别……死在这儿。”
通天愣住。
下一秒，眼泪直接砸下来。
“你说啥？让我别死？”他笑出声，“你他妈才快死了！”
萧战没力气回他，只是微微动了下手。
通天立刻扑回来，跪在坑边：“你要什么？说话！”
他低头去看萧战的脸。
脸色还是白的，但胸口起伏比刚才明显多了。
“河图……”萧战声音哑得像砂纸磨石头，“洛书……还在？”
通天赶紧摸了下他怀里：“在！老子给的，没丢。”
萧战闭了下眼，像是松了口气。
“好。”
通天急了：“你现在这样，别说打架，走路都费劲。怎么办？”
萧战没答。
他只觉得心口那团火越来越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烧，要把他从里到外烤一遍。
他知道那是涅盘火种在起作用。
肉身要重造了。
但这过程不能被打断。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胸口。
“等我……十分钟。”
通天瞪眼：“十分钟？你能撑住吗？”
萧战看他一眼：“撑不住也得撑。”
通天咬牙：“行！我给你十分钟！谁敢靠近，我砍谁！”
他站起来，提剑走到坑沿最高处，面向所有人。
“都听着！”他吼，“我兄弟要醒了！谁敢打扰他，我现在就杀谁！”
没人信。
一个黄袍老者冷笑：“他都快断气了，还能醒？骗鬼呢！”
通天二话不说，一剑劈过去。
老头脑袋直接飞了。
尸体倒下时，手里还抓着一面旗。
“下一个是谁？”通天站在风里，满身是血。
没人再敢说话。
远处大军压境，黑压压一片，但一时都不敢动。
坑底，萧战闭着眼，呼吸越来越稳。
心口那团火扩散开来，顺着经脉往四肢走。
每烧过一处，断裂的骨头就在接，撕裂的肌肉就在长。
痛得他牙关打颤，但他一声没吭。
他知道这十分钟有多贵。
是他拿所有宝贝换来的命。
以前靠混沌青莲，靠盘古血脉，靠签到得来的功法法宝。
现在全没了。
从今往后，他就是个金仙境的小修士。
可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外面通天还在骂：“十分钟还没到！都给我滚远点！”
萧战手指又动了。
这次，他慢慢抬起了右手。
指尖冒着一丝火苗。
很小。
但没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