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疗养院员工通道b口。
冰冷的合金门无声滑开一道缝隙。一个穿着皱巴巴白大褂、眼神麻木的“回收队”成员探出头,目光扫过柱子递上的保温箱和电子订单屏幕,在“咖啡加正义,五星好评返现”那行备注上停留了半秒,毫无波澜地点点头,伸手就要接过保温箱。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到近乎无声、却让灵魂都为之震颤的嗡鸣,猛地从保温箱内部爆发出来!那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骨骼和神经的恐怖震荡!
噗通!噗通!噗通!
通道口附近三个正准备押送“新电池”的回收队员,连哼都没哼一声,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瞬间瘫倒在地!他们手腕上冰冷的金属抑制环,在那无形震荡波掠过的刹那,如同被无形的铁锤精准砸中,瞬间碎裂成几瓣,细小的零件散落一地!
“跑!!!”柱子用尽最后一丝从“辣椒岩浆”里榨出的力气,将保温箱狠狠砸向那个开门的白大褂,转身就扑向旁边的绿化带阴影!他体内的高温还在灼烧,动作却快得惊人。
保温箱砸在白大褂身上,里面的谐振子核心在震荡爆发后瞬间过载,冒出一股青烟,彻底报废。但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三副抑制环,碎了!
“敌袭——!!!”
尖锐刺耳的警报瞬间响彻疗养院!红蓝爆闪的警灯撕裂了黄昏的宁静!沉重的脚步声和引擎轰鸣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疗养院深处,某个布满监控屏幕的昏暗房间内。
“报告!b口抑制环失效!三个回收队员失去联系!确认受到高强度定向次声波攻击!攻击源…是骑手工会的保温箱!”一个技术员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屏幕前,一个穿着考究灰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疗养院安保主管——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看着屏幕上柱子消失在绿化带的身影,以及地图上那辆正疯狂逃离的小电驴信号,眼神冰冷。
“骑手工会?一群下贱的工蜂也敢造反?”他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对着通讯器下达命令,“封锁所有出口!启动‘清道夫’!地面巡逻队,给我碾碎那辆电驴!把那个骑手,活着带回来!我要亲自把他塞进蜂库最深的罐子里!”
***
河滨广场。
震耳欲聋的《最炫民族风》已经接近尾声。张姨领着一群身着亮片战袍的大妈,舞步整齐划一,手臂挥舞间,钛合金亮片折射着夕阳最后一抹余晖,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陈小乐抱着金元宝的航空箱,紧张地蹲在广场边缘的花坛后面,眼睛死死盯着平板屏幕上代表柱子位置的小绿点,以及后面紧追不舍的、代表着疗养院巡逻车的几个狰狞红点。
“完了完了完了!”陈小乐声音带着哭腔,手指无意识地揪着金元宝笼子里的木屑,“柱哥的车快没电了!后面三辆铁王八!马上追上了!K大爷!周老板!怎么办啊?!”
临时据点里,气氛同样凝重如铁。
老K正对着工作台上那个刚刚被柱子成功送出的谐振子核心(虽然报废了)和一个简陋的声波信号放大器疯狂接线,满头大汗:“妈的!再给老子一分钟!就一分钟!老子用这报废核心当引信,搞个大范围声波干扰!炸懵那群狗腿子!”
林柚指尖在平板上快成虚影,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干扰信号覆盖需要时间!柱子哥撑不到!”
周默站在车库卷帘门后,透过缝隙望着远处河滨广场的方向,眼神锐利如鹰。广场舞的喧嚣,疗养院追兵的凶悍,陈小乐的哭腔,老K的咒骂,在他脑中急速碰撞。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广场上那片随着音乐节奏舞动、反射着瑰丽光芒的亮片海洋上。
“林柚,接广场舞音响公共频段。”周默的声音斩钉截铁,“老K,给我一个能让所有亮片战袍瞬间共振的频率!要快!”
老K一愣,随即浑浊的眼睛猛地爆发出精光:“共振?!对啊!钛合金!鱼油镀层!特定频率下能形成反射和吸收的复合效应!搞不好真能当盾牌使!”他立刻丢下手里半成品的干扰器,扑到另一台仪器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疯狂敲击,调取着上次测试“镀酸甲”时记录的亮片材料声学特性数据。
“张姨!”周默的声音通过林柚强行切入的广场舞音响公共频段,瞬间压过了《最炫民族风》的尾奏,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戴着无线耳麦的大妈耳边,“我是周默!骑手工会的兄弟有难!追兵马上到广场!需要你们的战袍!站到西侧路口!亮片朝外!站成三排!挡住追兵!给柱子兄弟开条生路!”
音乐声戛然而止。所有跳舞的大妈动作瞬间定格,愕然地面面相觑。
张姨第一个反应过来。这个平时跳广场舞都要站c位的老太太,此刻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凌厉,像一头护崽的母狮。她一把扯下耳麦,叉着腰,对着还有些懵的姐妹们吼声如雷:“姐妹们!听见没?!工会的小伙子被狗腿子追杀了!咱们的钛合金战袍,立功的时候到了!亮片朝外!站成三排!给柱子兄弟挡子弹!开生路!”
“挡…挡子弹?”一个大妈声音有点抖。
“怕个球!”张姨吼得唾沫星子横飞,一把扯开自己那件红色战袍的衣襟,露出里面结实的运动背心,豪气干云,“看见这钛合金亮片没?航天材料!比防弹衣还硬!陈警官的金牙都崩了!还怕狗腿子的橡胶子弹?!都给我站直了!别丢广场舞天团的脸!”
老姐妹们的热血瞬间被点燃了!
“对!怕个鸟!干他娘的!”
“保护小伙子!姐妹们上!”
“亮片朝外!排好队!”
这群平均年龄超过六十岁的老太太,爆发出惊人的行动力!她们像训练有素的士兵,迅速在通往河滨广场的西侧主干道路口集结!张姨一马当先,站在最前排正中,双臂张开,红色战袍上的亮片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后面两排大妈紧密跟上,所有人双臂交叉护在胸前,亮片战袍的正面如同无数面小镜子,齐刷刷地对准了追兵袭来的方向!形成了一堵闪耀着金属光芒的、由血肉之躯和钛合金亮片组成的奇异“盾墙”!
“频率!老K!”周默低吼。
“找到了!17.3Khz!次声波与超声波临界点!穿透力强!反射吸收效应叠加最大!”老K激动地报出一串数字,“林柚!音响最大功率!定向发射!”
林柚手指如飞,瞬间接管了广场中央那个巨大的便携音响。巨大的喇叭猛地转向西侧路口的大妈“盾墙”!
呜——!!!
一声极其尖锐、刺耳,远超人类听力上限的恐怖高频音爆,如同无形的冲击波,从音响喇叭口轰然喷出!瞬间覆盖了前排所有大妈!
嗡——!
就在音波触及亮片战袍的刹那!异变陡生!
所有大妈战袍上的钛合金亮片,在17.3Khz高频声波的精准轰击下,连同表面那层经过酸菜鱼油淬火的致密镀层,猛地爆发出强烈的、肉眼可见的共振!无数亮片以极高的频率疯狂震颤!亮片与亮片之间,镀层分子与分子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协同效应!
嗤——!
一道无形的、扭曲的波纹瞬间在“盾墙”前方展开!如同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空气透镜!那些被疗养院巡逻车发射过来、试图驱散人群的高压水弹和橡胶子弹,在撞入这片扭曲波纹区域的瞬间,速度肉眼可见地骤降!动能被疯狂吸收、散射!橡胶子弹如同陷入粘稠的胶水,歪歪扭扭地失去准头,软绵绵地掉在地上!高压水柱更是如同撞上无形的墙壁,炸开漫天水雾,却无法穿透分毫!
“我的妈呀!”一个大妈看着擦着自己亮片战袍掉下去的橡胶子弹,又惊又喜,“真…真挡住了?!”
“神了!”张姨感受着战袍上传来的、如同无数细密鼓点敲击般的轻微震动,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豪情万丈!她猛地一扯自己红色战袍的侧摆,对着后面因为震撼而有些停滞的队伍吼道:“愣着干啥?!后面的!把前面姐妹战袍的侧摆缝起来!连成一片!缝到胳肢窝!给小伙子把路彻底打开!堵死这群狗娘养的!”
“缝!快缝!”
“针线包!谁带了针线包?!”
“用我的发卡!别住!”
场面瞬间变得既悲壮又充满生活气息的荒诞!后排的大妈们手忙脚乱地掏出随身的针线包、小别针,甚至摘下头上的发卡,七手八脚地将前排姐妹战袍的侧摆、衣角飞快地连接、固定在一起!动作虽然不专业,甚至有些滑稽,但效率惊人!很快,三排大妈组成的“盾墙”,在针线、发卡和亮片本身的磁吸作用下,竟然真的被“缝”成了三堵几乎连成一片的、闪耀晃眼的巨大“亮片幕布”!声波共振形成的扭曲屏障范围瞬间扩大,将整个西侧路口死死堵住!
“柱子!这边!!”陈小乐在花坛后跳起来大喊!
柱子的小电驴如同离弦之箭,带着最后一丝电量,从大妈们用身体和亮片战袍撑开的、扭曲屏障保护下的通道口,险之又险地冲进了河滨广场!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在他冲过的瞬间,张姨猛地一挥手!
“姐妹们!关门!放…放音乐!送客!” 张姨吼出了这辈子最硬气的口号。
呜——!!!
林柚配合默契,瞬间将音响功率再次推高!17.3Khz的尖啸如同实质的音波长矛,狠狠撞向那三辆被挡在扭曲屏障外、徒劳冲击的巡逻车!
嗡!
三辆巡逻车的外壳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车灯“啪啪”爆碎!引擎盖下的精密电子元件在超高频共振下瞬间过热、短路!引擎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彻底熄火!车窗玻璃更是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车里的安保人员被这恐怖的声波震得头晕目眩,七窍流血,痛苦地捂住耳朵瘫倒在座位上!
“好!!!”广场上爆发出大妈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亮片幕布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如同胜利的旌旗!
柱子的小电驴耗尽最后一丝电量,歪倒在广场中央喷泉旁。他挣扎着爬下车,滚烫的身体接触到冰凉的地砖,舒服得呻吟了一声,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陈小乐和金元宝尖叫着冲了过去。
据点里,老K狠狠一拳砸在桌上:“成了!声波盾!广场舞大妈立大功!”
周默的目光却越过欢呼的人群和瘫痪的巡逻车,看向广场中央那个巨大的音响。此刻,音响的喇叭口因为过载,正冒着缕缕青烟。更关键的是,刚才那惊天动地的17.3Khz尖啸,似乎触发了什么。
突然——
滋啦…滋啦…
广场上,所有公共广播系统,包括那个冒着烟的便携音响,以及附近店铺的喇叭,同时传出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
紧接着,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用一种奇特的、如同数万人低语叠加的诡异腔调,覆盖了所有的音频输出设备,响彻在暮色渐浓的河滨广场上空:
**【侦测到异常声纹特征…编号:广场舞·凤凰传奇·最炫民族风…威胁等级:S…执行协议:永久静默…】**
下一秒,整个城市范围内,所有正在播放《最炫民族风》的音响、收音机、甚至大爷大妈们的手机外放…声音瞬间消失!
河滨广场上,刚刚还沉浸在胜利欢呼中的大妈们,动作瞬间僵住,脸上的笑容凝固。张姨手里还捏着用来固定战袍的别针,茫然地看向那个突然哑火的巨大音响。
死一样的寂静,伴随着那个冰冷的电子音,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母巢,被惊动了。它不仅锁定了这首“反抗”的战歌,更下达了最彻底的封杀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