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大厦顶层,巨鲨资本。
偌大的交易室空无一人,只有白宇飞站在环形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景。在他身后,一面由十六块高清屏幕组成的巨大拼接墙上,正无声地,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着两个月前那场可可期货的K线图。
那条断崖式的绿色瀑布,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烙印在屏幕上,也烙印在他的瞳孔里。
“砰!”
一只价值不菲的苏格兰水晶杯,被他狠狠地砸在光洁如镜的黑曜石地板上,碎裂的声响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琥珀色的威士忌,混合着晶莹的玻璃碎渣,像一滩屈辱的血。
“陆寒……瀚海资本……”
白宇飞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英俊的面孔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这两个月来,他每天都在这种煎熬中度过。失败的滋味,他不是没尝过,但如此彻底、如此屈辱的失败,还是第一次。
他输掉的,不仅仅是几十亿美金。
他输掉的,是巨鲨资本在欧洲经营多年的人脉和布局。那些被陆寒用“幽灵协议”和“坚盾基金”精准打击的“小金库”,每一个都牵连着一位欧洲的老牌合作伙伴。如今,那些人自顾不暇,对巨鲨资本的态度也从敬畏变成了警惕和疏远。
他输掉的,更是自己的声誉。金融圈没有秘密,那场“屠鲸”之战,早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成了圈内人津津乐道的经典案例。瀚海资本成了教科书式的胜利者,而他白宇飞,则成了那个愚蠢、自大、被对手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最佳背景板。
每当他参加那些名流酒会,总能感觉到背后那些若有若无的,带着嘲讽和怜悯的目光。那些曾经追在他身后想要分一杯羹的所谓朋友,如今都成了瀚海资本的座上宾。听说,陆寒下个月还要去纽约,在高盛和摩根联合举办的峰会上做主题演讲。
一个内地来的泥腿子,一个靠着狗屎运才爬起来的暴发户,凭什么?凭什么能踩着他白宇飞的头,去享受本该属于他的荣耀?
不甘,愤怒,嫉妒,像三条毒蛇,日夜啃噬着他的心脏。
“飞少。”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精干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是白宇飞的首席助理,阿森。他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的碎玻璃,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这是我们能收集到的,关于瀚海资本近期所有的公开信息和市场传闻。”
白宇飞没有接,只是冷冷地盯着屏幕上那条绿色的线:“我不想看这些媒体吹捧的废话。我要知道,他陆寒,到底是怎么赢的。那该死的‘幽灵协议’,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们引以为傲的情报网和防火墙,在他面前就像一层窗户纸?”
阿森的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我们……我们请了全世界最好的网络安全团队进行复盘,但……什么都查不到。对方的攻击手法,干净得就像一个幽灵,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至于他们的信息来源……也同样诡异。我们有理由怀疑,瀚海资本内部,或者他们的合作伙伴里,有一个我们至今未能发现的,顶级的……情报高手。”
“情报高手?”白宇飞冷笑一声,他转过身,目光如刀,“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子,白手起家不到两年,他哪来的什么顶级情报高手?他凭什么能调动苏沐雪那个女人的‘坚盾基金’,在全世界范围内,对我们发动那种级别的协同攻击?”
这才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如果只是期货市场上的博弈,输了,他认。技不如人,回去练就是了。但陆寒展现出的那种跨市场、跨领域,融合了信息战、心理战和金融战的立体打击能力,已经超出了传统金融博弈的范畴。那更像……更像国家级别的力量。
但一个私营公司,怎么可能拥有这种力量?
唯一的解释,就是陆寒那个被市场传得神乎其神的“天赋”。一种能洞察市场本质的,近乎妖孽的直觉。
“既然常规的金融手段打不倒他,那就用非常规的。”白宇…飞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鸷而疯狂,“老虎再厉害,也有打盹的时候。他陆寒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有弱点。”
他走到办公桌后,在触控板上划了几下,调出了瀚海资本的组织架构图。陆寒、钱明、赵毅、苏沐雪、刘建国、马超、王浩……一个个名字和头像,清晰地排列在上面。
“上次,我们想一口吞掉他,结果崩掉了自己的牙。这一次,我们换个玩法。”白宇飞的手指,在屏幕上缓缓划过,最后,停在了不起眼的农产品期货板块上。
“市场太复杂,他的‘天赋’或许能看到K线,但能看到天气吗?能看到虫灾吗?能看到遥远的非洲大陆上,那些酋长和军阀们,为了利益而进行的勾结吗?”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不是喜欢玩立体战争吗?那我就陪他玩一次。这一次,战场由我来选。我要把他拖进一片最浑浊,最肮脏,最不讲道理的泥潭里。我要用数不清的假消息,看不见的利益输送,和最原始的人性贪婪,来污染他的‘天赋’,让他看到的一切,都是我想让他看到的假象。”
阿森听得心惊肉跳,他感觉自己面前的飞少,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择人而噬的凶兽。
“传我的命令。”白宇飞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如同寒冰,“启动‘尘埃’计划。我要巨鲨资本遍布全球的情报网络,像无数的探针,渗透进全球所有与农产品相关的领域。从华尔街的交易员,到巴西的蔗糖庄园主;从芝加哥的谷物贸易商,到西非的可可种植农。我要知道他们每个人的喜好,他们的贪婪,他们的恐惧。”
“这一次,我不狙击瀚海的任何一支基金。”白宇飞的眼睛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我要狙击的,是陆寒本人。我要把他捧上神坛,再亲手把他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我要让整个世界都看看,所谓的‘期货新星’,不过是我白宇飞玩腻了的一个玩具!”
维多利亚港的夜景依旧繁华,但在这间办公室里,一场针对陆寒的,比上一次更加阴险,更加周密的风暴,已经开始酝酿。白宇飞知道,陆寒是横在他面前的一座大山,也是他证明自己的唯一机会。他必须赢,不惜任何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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