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市,瀚海资本总部。
钱明办公室里,刚刚还洋溢着一丝反败为胜的快意的空气,此刻像是被抽干了氧气,变得稀薄而沉重。
安娜和老K都还没走,他们看着钱明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张资金流向图,谁也没敢出声。那张图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错综复杂,横跨全球,而所有丝线的尽头,都汇聚于网中央那只最致命的毒蛛——白敬亭。
之前的一切,无论是白宇飞的疯狂叫嚣,还是尼尔·斯科特的阴险布局,在这张图面前,都显得像孩童的恶作剧一样可笑。他们只是那只老狐狸抛出来吸引猎犬注意力的兔子,而真正的猎人,一直藏在最深的暗处,冷酷地注视着一切。
“妈的……”钱明低声骂了一句,声音沙哑。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对方的攻击如此精准而致命。舆论抹黑、黑客攻击、冻结资金……这根本不是一场遭遇战,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围猎。白敬亭这只老狐狸,从一开始就没把瀚海资本当成一个需要正面交锋的对手,而是当成了一块已经到嘴、只待从容享用的肥肉。
“钱总,”安娜的声音有些干涩,她引以为傲的公关战术,在绝对的资本权力面前,显得有些苍白,“现在怎么办?我们对斯科特和白宇飞的反击……还继续吗?”
“继续!为什么不继续?”钱明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却燃烧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不但要继续,还要往死里打!打狗也得看主人,我就是要打给那个老东西看!让他知道,他的狗,我们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是发狠的时候。他抓起桌上的加密电话,直接拨给了陆寒。
……
阿尔卑斯山,古堡。
壁炉里的火光将陆寒和苏沐雪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古朴的石墙上,轻轻摇曳。窗外风雪呼啸,屋内温暖如春。
陆寒刚刚放下与“影子”结束通话的卫星电话,苏沐雪便将一杯温热的红茶递到了他手中。茶香袅袅,驱散了空气中最后一丝由杀伐带来的冷意。
“‘影子’还是老样子?”苏沐雪轻声问道,她似乎对这个神秘的存在并不陌生。
“嗯,”陆寒接过茶杯,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一个公平的生意人。”
苏沐雪笑了笑,没再追问。她知道陆寒的世界里,有些人和事,不需要刨根问底,只需要给予信任。
就在这时,陆寒的加密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是钱明,陆寒的眼神微微一凝,按下了接听键。
“老钱。”
“小子,”钱明的声音带着一丝鏖战过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凝重,“你那位‘影子’朋友,活儿干得是真漂亮。斯科特和白宇飞现在估计连夜买站票跑路的心都有了。不过,他顺手送了我们一份‘大礼’。”
钱明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将那份关于白敬亭的资金流向图,用最简洁的语言描述了一遍。
电话这头,陆寒一直很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苏沐雪就站在他身旁,虽然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内容,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陆寒周身那股刚刚才缓和下来的气场,再一次变得锐利而冰冷,像一把缓缓抽出剑鞘的古剑,锋芒未露,寒意已至。
“我知道了。”等钱明说完,陆寒只回了三个字。
“你知道了?”钱明在那头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小子的直觉。白敬亭这只老狐狸,比我们想象的要狠得多,也藏得深得多。他这是想一棍子把我们打死,连翻身的机会都不给。小子,国内我顶着,但你……千万小心。”
“他不是想把我们打死,”陆寒看着窗外被风雪覆盖的夜幕,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冷酷,“他是想把瀚海整个吞下去,连骨头渣都不剩。他看上的,是瀚海的未来,还有……我这个人。”
挂断电话,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苏沐雪拿过陆寒手中已经空了的茶杯,又为他续上,然后,她轻轻地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却又无比坚定。
“你早就猜到了,对吗?”她的脸颊贴着他宽阔的后背,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陆寒的身体放松下来,反手握住了她环在自己身前的手。她的手总是有些凉,此刻却像一块温润的玉,熨帖着他的皮肤。
“不确定,只是一种感觉。”陆寒转过身,面对着她,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可以看清彼此眼中的倒影,“天赋的预警很模糊,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东西。我只知道危险来自一个更深的地方,但没想到,会是白敬亭亲自下场。”
他看着苏沐雪的眼睛,那双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惊慌与恐惧,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担忧,以及一种……与他并肩而立的默契。
“怕吗?”陆寒忽然问。
苏沐雪摇了摇头,反而向前一步,靠得更近了些。她仰起头,注视着这个在外界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男人,轻声说:“我只是在想,白敬亭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件事。”
“什么?”
“他算漏了,你的身边,站着一个苏沐雪。”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暖流,瞬间涌入陆寒的心底。这些天来,面对华尔街的围剿、白宇飞的疯狗乱咬、团队的水土不服,他从未退缩,也从未示弱。但这一刻,苏沐雪这句简单的话,却让他一直紧绷的神经,有了一丝松动。
那是一种被人无条件信任和支持的感觉,是一种无论前路多艰险,回头总有一盏灯为你而亮的温暖。
陆寒忽然笑了,之前那股冰冷的杀伐之气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些许无奈和宠溺的温柔。他伸出手,轻轻地将她鬓角一缕散落的发丝,掖到耳后。
“苏小姐,”他故意用起了略显生疏的称呼,眼神里却满是笑意,“你知道的,请你这位盟友出手的代价,可是很高的。”
“哦?”苏沐雪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狡黠的弧度,“那就要看,陆先生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了。是瀚海资本的股份,还是……别的什么?”
她说话时,眼睛像两颗闪亮的星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化。紧张的对峙气氛,被一种暧昧而温暖的情愫所取代。窗外的风雪,仿佛成了这间温暖小屋最好的背景音。
陆寒凝视着她,沉默了片刻,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认真:“代价,可以是我。”
苏沐雪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着陆寒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只有一种让她脸颊发烫的认真。
就在气氛逐渐升温到某个临界点时,陆寒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再次响起。是钱明的好友,钱明发来的消息。
陆寒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了?”苏沐雪好奇地问,趁机从那让人心慌的对视中脱离出来。
“老钱,”陆寒把手机递给她看,“他说,他刚刚取消了给技术部订的顶级日料,理由是,庆祝宴会临时改成了作战会议,预算超标了。”
消息下面,还配了一个老头捶胸顿足的表情包。
苏沐雪看着那条充满怨念的消息,也忍不住莞尔一笑。刚才那份紧张而暧昧的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冲淡了不少,却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无形中拉得更近了。
笑过之后,陆寒脸上的神情重新变得专注。
“白敬亭这只老狐狸,行事缜密,爱惜羽毛,最看重的就是他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的声誉。”陆寒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苏沐雪听,“他以为躲在幕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但他忘了,越是爱惜羽毛的鸟儿,就越怕羽毛被人弄脏。”
苏沐雪瞬间明白了什么:“你想……?”
陆寒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他看着窗外那片深不见底的夜色,轻声说道:“他想体面,我就偏偏不让他体面。既然他要下场,那我就把棋盘掀了,让所有人都来看看,这位德高望重的白董事长,袍子下面,到底藏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ps:要把白敬亭这样的老狐狸拉下水,陆寒会用什么样不按常理出牌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