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宣对着学报清样上那幅“饱受邪术困扰却坚持学术探索”的自画像，捋着胡须，志得意满。
江屿白则盯着周老脚边羊毛袜阴影处那无意中画出的、略显诡异的装饰纹路，心里那点不安又悄悄冒头，但很快被更紧迫的事情压了下去——如何利用周老的理论，搞到皇陵的能量频率数据。
两人各怀心思，都没注意到对方的神情。
“咳咳…”周墨宣干咳两声，打破沉默，将清样递给小太监，“即刻付印！广发各州府学宫！”
他打算用这篇论文，好好震一震那些墨守成规的老顽固，也为自己正名——他周墨宣，不是被妖术吓破胆的迂腐老臣，而是敢于探索新知的学界泰斗！
“恭喜周老！”江屿白再次道贺，心思却已经飞到了如何搞实验数据上。
他辞别周老，匆匆赶回旧档库。
当务之急，是先把手机信号稳住！
那块偶然粘上的紫髓晶碎片效果虽好，但太小了，不小心就会掉。
他需要更稳定、更可靠的信号增强方案。
他再次钻进工部仓库，这次目标明确，专门寻找大小适中、纯度较高的紫髓晶。
有了之前的经验，他很快找到几块合适的。
又找来工部手艺最精细的老工匠，比划着手机后壳的大小。
“劳驾，照这个大小，打磨薄片，越薄越好，背面开浅槽，能用鱼鳔胶粘牢就行…”
老工匠虽然疑惑这江大人又要搞什么古怪名堂，但还是依言照做。
很快，几个打磨得光滑透亮、厚度均匀的紫髓晶薄片就做好了。
江屿白小心翼翼地挑了一片品相最好的，仔细粘在手机背面。
完美！
信号格瞬间拉满！稳定得令人感动！
他甚至能感觉到手机运行都流畅了不少！
“妙啊！”江屿白喜不自胜。
这玩意儿要是能量产…
一个念头突然钻进他的脑子。
陛下和福顺…是不是也受够了那破信号？
还有那些需要及时接收消息的重臣…
如果给他们也配上这“信号贴片”…
既能提升通讯效率，说不定…还能顺便赚点材料费？填补一下他被AI祖宗吃空的小金库？
说干就干！
他立刻拿着剩下的紫髓晶薄片和效果演示，去找了福顺。
福顺正为陛下批阅奏折时，那破手机时好时坏的信号头疼不已——一会儿收不到消息急死，一会儿又被突然涌入的延迟消息刷屏。
一听有这种好东西，还能增强“真龙wiFi”的信号，顿时眼睛就亮了！
他亲自试用了一下，效果立竿见影！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福顺摸着那光滑冰凉的贴片，爱不释手，“江大人，您这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他立刻请示了陛下。
赵衍正被政务和皇陵的事搅得心烦，听闻有此物能提升那“字符传讯”的可靠性，虽面上不显，还是淡淡“嗯”了一声，算是默许。
有了陛下默许，事情就好办多了。
福顺立刻安排工部秘密量产这种“信号贴片”。
消息不知怎么的，还是在小范围内传开了。
于是，皇宫里悄然掀起了一股“蹭网”热潮。
各位消息灵通的朝臣们，各显神通，都想给自己搞一块这传说中的“御用信号宝”。
有门路的，直接去工部“参观学习”，顺带“试用”一下新工艺。
没门路的，就拐弯抹角地找江屿白或者福顺套近乎。
一时间，江屿白那冷清的旧档库竟也变得门庭若市起来。
“江大人，近日可好？老夫新得了一罐好茶…”
“江贤侄，犬子近日对机关术颇有兴趣，不知可否向你请教…”
目的都是一个：贴片！
很快，工部量产的第一批贴片就被一抢而空。
朝臣们拿到这宝贝后，更是将其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有将其小心藏在官帽内衬里的——
早朝时，几位大人总是不自觉地微微仰头，仿佛在聆听天命，实则是在调整角度，增强信号。
有将其嵌在笏板背面凹槽处的——
奏对时，笏板总是不经意地偏向御座方向，远看如同某种奇怪的礼仪。
更有甚者，直接将其缝在了朝服袖口的暗袋里，走路时手臂摆动的幅度都刻意了些，就为了让贴片更靠近陛下…
于是，赵衍很快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每次早朝，当他坐在龙椅上时，底下的臣子们总会不自觉地微微向他这边倾斜身体，动作整齐划一，远看如同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尤其是当他移动位置时，那一片脑袋和笏板也会跟着微微转动…
赵衍：“……”
他皱了皱眉，侧头问福顺：“众爱卿…近日颈椎有恙？还是宫中地龙烧得太旺，熏得大家站不直？”
福顺憋着笑，小声回道：“陛下…大家…或许是在感受陛下您的天威气场…”
赵衍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奴才话里有话。
但朝臣们办事效率确实提高了不少，消息传递也及时了许多，他便没再深究。
只有周墨宣，对这股“歪风邪气”嗤之以鼻。
他看着同僚们那些可笑的小动作，冷哼一声：“投机取巧，不成体统！”
他坚决不用那劳什子贴片，坚持依靠自己的智慧和纸笔。
然而，当他那篇重磅论文《论特定伴生矿石对谐律能量的调制与放大效应》正式刊发后，情况变得有些微妙。
论文里详细描述了紫髓晶的特性，还配了图。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那“信号贴片”用的就是周老论文里的材料！
甚至有人根据论文里的描述，跑去工库废料堆自己翻找紫髓晶，试图dIY…
周墨宣感觉自己的一世清名，仿佛和那紫髓晶绑定在了一起，心情复杂无比。
尤其是一次朝会后，一位与他不太对付的老对头，特意举着贴了紫髓晶薄片的笏板，从他面前慢悠悠走过，还故意叹了口气：
“周老啊，您这学问做得是真好，就是…不太实用啊。瞧瞧，还是得靠您发现的石头，大家才能…呵呵…”
那意思很明显：您清高，您了不起，您还不是给我们提供了蹭网工具？
周墨宣气得胡子直翘，差点当场用笏板砸过去。
最终，所有的憋闷化作一声长叹，对着前来请教学报内容的弟子嘀咕道：“歪门邪道…然…实用。”
算是变相承认了这玩儿的价值。
江屿白靠着卖贴片小赚了一笔，总算缓解了财政危机。
信号稳定后，他也尝试过再次联系皇陵方向的能量波动，但不知是距离太远，还是皇陵那边发生了变化，干扰依旧严重，难以捕捉到清晰的数据。
就在他琢磨着是不是要冒险靠近皇陵外围进行探测时，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冷宫井下、耗费了当日唯一短信额度的消息。
发信人依旧是那个灰色的月亮符号。
内容却不再是卖惨的【安】。
而是一行没头没脑、仿佛耗尽所有力气才挤出来的、断断续续的乱码：
【…小心…羊毛…纹…】
【…不是…装饰…】
【…是…钥匙…还是…陷阱…】
【…能量…在…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