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夜，总是裹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沉郁。蜀王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如豆，将李恪的身影投在墙上，忽明忽暗。案上摊着两份文书，一份是漠南守将王忠嗣发来的急报，字里行间满是焦灼——“沙陀降兵因缺盐聚众，营外喧哗不止，恐生哗变”；另一份则是亲卫统领张武刚送来的密函，言明六皇子李璘母妃娘家掌控的盐商队，在途经秦岭时“遭遇山洪”，实则早已将盐车转向了邻近的陇右军营。李恪指尖叩击着案面，节奏沉稳，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落在地图上“饮马戍”三个字上。
“张武。”他轻唤一声，帐外立刻走进一道挺拔的身影，玄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正是跟随他征战西域五年的亲卫统领。“末将在。”张武单膝跪地，头颅微垂，等候吩咐。“王府私库中现存盐巴多少？”李恪问道。“回殿下，上月从河东采买的五百石盐巴刚入私库，分装在西侧秘库的二十个陶罐中，外用麻布包裹，以防受潮。”张武对王府军备了如指掌，应答间没有丝毫迟疑。
李恪点头，起身走到地图前，指尖划过长安至漠南的路线：“你选二十名精通马术的玄甲亲兵，连夜从秘道出发，将这五百石盐巴尽数运走。记住，盐巴要分装在三十辆马车中，车厢外层铺满蜀锦，伪装成王府押送贡品的商队。车辙印要刻意压得浅些，模仿寻常货商的轨迹，途经驿站只换马不歇人，务必在三日内抵达饮马戍。”他顿了顿，从腰间解下一枚虎形令牌，递给张武，“这是玄甲军的调兵令牌，若遇沿途关卡阻拦，亮牌即可。若有人执意盘问，不必留情，以‘通敌阻粮’论处。”
张武接过令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心头一凛，他深知此事关乎漠南安危，更关乎吴王在朝堂的根基。“殿下放心，末将便是拼了性命，也会将盐巴准时送到。”他重重叩首，额头撞在金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李恪伸手扶起他，目光郑重：“我要你活着回来。另外，到了漠南，将这些蜀锦和茶叶分赏给沙陀头领，就说这是本王的私物，特意慰劳他们屯田辛苦。再传我口谕，若有挑事者，先软禁起来，待我后续处置。”
三更时分，吴王府西侧的秘道入口悄然打开，三十辆马车鱼贯而出，车轮裹着厚厚的麻布，行驶在长安的石板路上，竟只发出轻微的声响。张武一身黑衣，骑在领头的汗血宝马上，这匹马是西域于阗国进贡的珍品，日行千里不疲。他回头望了一眼夜幕中的王府，灯笼在风中摇曳，仿佛是蜀王投来的注视，心中愈发坚定了信念。
驰援之路，远比预想中艰险。出长安百里后，行至渭水渡口，恰逢连日阴雨导致河水暴涨，原本的浮桥被冲毁大半。渡口的吏卒见是“押送贡品的商队”，虽不敢阻拦，却也无奈道：“将军，这河水湍急，渡船只能载三辆马车，要运完三十辆，至少得等到天明。”张武眉头紧锁，他知道多耽搁一刻，漠南的局势便多一分危险。他翻身下马，走到河边打量片刻，对吏卒道：“你即刻召集所有渡船，每艘船载四辆马车，用铁链将渡船连起来，我亲自掌舵。若出意外，本王担责！”
吏卒见他手持玄甲军令牌，不敢违逆，连忙召集了十艘渡船。张武亲自站在第一艘船的船尾，手中握着粗壮的船桨，凭借着在西域渡河的经验，在湍急的河水中稳住船身。亲兵们则在船上拉紧铁链，确保渡船连成一体。冰冷的河水溅在他的脸上，他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盯着对岸的方向。直到天快亮时，最后一辆马车才安全抵达北岸，张武这才松了口气，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水珠，便喝令队伍继续前行。
行至漠南边境的沙碛地带时，意外再次发生。一场突如其来的沙暴席卷而来，狂风卷着黄沙，能见度不足三尺。马车的车轮陷入沙中，前行愈发艰难。亲兵们纷纷取出护目镜戴上，却依旧难以抵挡风沙的侵袭。“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盐巴要是被风沙浸湿，就废了！”一名亲兵大声喊道。张武当机立断，下令队伍暂停前进，让亲兵们取出备用的麻布，用水浸湿后裹在盐袋外层，再用绳索捆紧。他则带着两名熟悉地形的向导，骑着马在前方探路，马蹄踏过的地方，留下深深的蹄印，为后续队伍指引方向。
沙暴中，张武的脸被风沙刮得生疼，嘴唇干裂出血，却始终没有停下脚步。他知道，此刻的饮马戍营，或许已经乱作一团。沙陀部族本是游牧出身，性情剽悍，若真因缺盐哗变，不仅李恪的屯田之策会付诸东流，甚至可能引发漠南的全面动荡。他咬着牙，挥舞着马鞭，催促着马匹在沙暴中穿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三日后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漠南的土地上时，饮马戍营外传来了马蹄声。守将王忠嗣正站在营墙上眺望，连日来，沙陀头领们每日都在营外请愿，言辞愈发激烈，他已派了重兵守住营门，局势岌岌可危。当他看到远处尘烟滚滚，一队马车缓缓驶来，为首的人身披玄甲时，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色。他连忙下令打开营门，亲自迎了出去。
“张将军！你可算来了！”王忠嗣快步上前，握住张武的手，发现他的手冰凉刺骨，脸上满是风沙的痕迹。张武翻身下马，声音略带沙哑：“王将军，五百石盐巴，一粒不少，送到了！”他挥手示意亲兵掀开马车上的蜀锦，露出里面整齐堆放的盐袋。白色的盐巴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瞬间吸引了营外沙陀人的目光。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沙陀头领们纷纷凑上前来，眼中满是惊讶与欣喜。
张武走到人群中央，高声道：“诸位头领，吴王殿下得知漠南缺盐，连夜从王府私库调运盐巴，命末将星夜驰援。盐运延迟，是因岭南山洪冲毁栈道，并非朝廷克扣。殿下说了，沙陀与大唐已是一家，你们安心屯田，日后粮草盐巴，王府必优先供给，绝不让兄弟们受冻挨饿！”他话音刚落，亲兵们便抬着蜀锦和茶叶走了过来，逐一分赏给各位头领。
沙陀头领们接过蜀锦，感受着上面细腻的纹理，又闻着茶叶的清香，心中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其中一名年长的头领，名叫骨咄禄，曾在龟兹之战中见识过李恪的神威，他上前一步，对着长安的方向躬身行礼：“吴王殿下仁德，我等感激不尽！日后定当安分屯田，绝不敢再生异心！”其他头领也纷纷附和，跪地谢恩。先前被六皇子暗探挑唆着带头请愿的两名头领，更是羞愧不已，走到张武面前，拱手道：“将军，我等一时糊涂，被人误导，还请将军责罚。我等愿看管盐仓，以表忠心！”
张武见状，心中大石落地。他让人将盐巴搬进营内的盐仓，又命军医带着盐丸和药材，为那些因缺盐病倒的老弱诊治。藏在人群中的六皇子暗探，见局势彻底逆转，知道再无机会，只能趁着混乱，悄然离开了饮马戍。当他回到长安，将消息禀报给李璘时，李璘正在府中欣赏新得的西域琉璃瓶。听完禀报，他手中的琉璃瓶“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废物！一群废物！”李璘怒不可遏，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五百石盐巴而已，他李恪竟有这么大的私库？”身旁的幕僚连忙跪地劝道：“殿下息怒，李恪在西域征战多年，缴获颇丰，私库充盈也不足为奇。此次失利，只是暂时的，日后还有机会。”李璘脸色铁青，冷哼一声：“机会？他李恪如今势头正盛，若不早日除之，日后必成大患！”
漠南危机解除的捷报，是王忠嗣亲自快马送抵长安的。彼时，李恪正在书房临摹《兰亭集序》，笔锋沉稳，墨色浓淡均匀，乍看之下，竟看不出丝毫波澜。他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锦袍，袖口绣着淡淡的墨竹花纹，少了几分武将的凌厉，多了几分文人的雅致。直到亲兵将捷报递到案前，他才缓缓搁下笔，指尖抚过“沙陀诸部安分，盐仓充盈，军民同心”的字句，眼底才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他拿起案上的茶杯，浅啜一口，茶香在口中弥漫开来。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稳。六皇子李璘的算计，五皇子李琛的嫉妒，朝堂上那些对天策兵权虎视眈眈的目光，都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困在长安。漠南的屯田之策，虽已初见成效，但北方气候多变，粮草产量始终不稳定，沙陀部族对中原粮米的适应问题也尚未完全解决。若不能找到一种耐旱易种、产量极高的作物，漠南的根基终究难以稳固。而这一切的关键，仍在那日西市胡商所说的吕宋番薯上。
那日从西市回来后，李恪便让人仔细询问了胡商关于吕宋岛的一切。他得知，吕宋岛地处南海之南，气候温暖，土地肥沃，除了番薯，还有木棉、菠萝蜜等中原没有的作物。尤其是番薯，耐旱耐贫瘠，产量极高，若是能将种薯带回中原，在漠南、陇右等地推广种植，必能彻底解决粮草问题。可胡商带来的番薯，早已被船员们当作口粮吃尽，连一颗能发芽的种薯都没留下。要想得到番薯种薯，唯有亲自前往吕宋。
但出海之事，绝非易事。一来，南海风浪险恶，航线复杂，稍有不慎便会船毁人亡；二来，朝堂之上，必然会有人以“皇子不宜轻动”“劳民伤财”为由阻挠。因此，李恪必须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暂时离开长安，前往岭南，暗中筹备出海事宜。而漠南危机的顺利解决，恰好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
次日辰时，李恪换上一身素净的紫色皇子朝服，腰间系着御赐的玉带，仅带一名内侍，便往太极宫而去。此时的太极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晨雾中，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盛，绯红、莹白、淡紫的花瓣层层叠叠，引得蜂蝶环绕，香气四溢。李世民正在沉香亭下批阅奏折，身旁的铜炉里燃着西域进贡的安息香，烟气袅袅升起，与花香交织成清雅的气息。
“儿臣李恪，参见父皇。”李恪走到亭下，躬身行礼，动作标准而恭敬。李世民放下手中的朱笔，抬起头来，见是李恪，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挥手道：“业儿来了？快起来，到朕身边来。”李恪依言起身，走到亭内，目光落在案上摊开的奏折上，正是王忠嗣送来的捷报，上面“蜀王调度有方，军心安定，实乃社稷之幸”的朱批墨迹未干。
“父皇谬赞，这都是将士们用命，王将军镇守得力，儿臣不敢居功。”李恪垂眸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流露的疲惫。他微微抬起头，露出眼底淡淡的青黑——那是昨夜故意挑灯处理公文，又刻意未睡好留下的痕迹。李世民何等精明，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异样，关切地问道：“怎么？近日没休息好？”
李恪顺势躬身，语气诚恳：“回父皇，自西域班师回朝，儿臣日夜处理军务与商道诸事，近日总觉心神不宁。昨夜竟梦到龟兹守城时的旧景，箭矢如雨，血流成河，惊醒后再难入眠。儿臣想着，长安近来事务繁杂，不如暂离几日，去南方散散心。一来，可调养身心，缓解疲惫；二来，也可考察江南漕运与岭南商港。如今西域商道虽通，但江南漕运关乎国库命脉，岭南又是海外商船聚集之地，若能寻得西域商道与南方漕运、海贸的互补之法，也是一桩利国利民之事。”
他特意提及江南漕运，并非无意。六皇子李琛在江南督办漕运三年，虽有政绩，却也时有贪腐传闻，李世民对此早有不满。李恪提及此事，既能勾起李世民对李琛的印象，显得自己即便散心也心系国事，又能暗中削弱李琛在李世民心中的分量，可谓一举两得。
李世民闻言，目光落在李恪眼底的青黑上，心中顿时了然。他知道，这位皇子兼掌兵权，又手握西域商道之利，在长安树敌不少。庆功宴后，御史台接连递上的弹劾疏，七皇子府的异动，他都看在眼里。让李恪暂离长安，避避风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而且，李恪提出考察江南漕运与岭南商港，也正合他的心意。大唐虽已国泰民安，但要想长治久安，必须开源节流，拓展商路。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玉如意，指了指身旁的锦凳：“坐吧，慢慢说。”李恪依言坐下，姿态恭敬。李世民缓缓开口：“长安的朝堂，比西域的战场更耗心神，朕明白你的不易。你想暂离长安，朕准了。但你要记住，你是大唐的皇子，是天策上将军，即便身在南方，也不能懈怠国事。”
李恪心中一喜，连忙起身叩首：“儿臣谢父皇恩典！儿臣此去，定当留意江南民生与岭南商情，若有见闻，必第一时间奏报父皇。绝不敢因私事耽误国事！”
李世民点了点头，从腰间解下一枚羊脂白玉佩。玉佩质地温润，触手生温，上面用金丝刻着“贞观御赐”四个字，边缘还嵌着细小的珍珠，一看便知是皇家珍品。“这枚通行牌你拿着。”李世民将玉佩递给李恪，“沿途州府见牌如见朕，驿马、粮草、人手，皆可随意调遣。若遇地方官刁难，可先斩后奏。”
李恪双手接过玉佩，玉佩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着帝王的温度与信任。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重重叩首：“儿臣谢父皇信任！儿臣此去，必不辱使命！”
李世民扶起他，目光中既有父亲的关切，又有帝王的期许：“去江南看看也好，尝尝白居易笔下‘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景致，也感受一下江南的风土人情。再去岭南的广州港瞧瞧，那里有不少海外商船，或许能寻得些奇珍异宝，更重要的是，看看能否开辟一条新的商路。”他顿了顿，声音变得郑重起来，“天策兵权，朕暂交兵部代管。但边疆若有急报，你需立刻返京，不得有误。”
“儿臣遵旨！”李恪恭敬应答。
离开太极宫时，晨雾已散，阳光正好。朱雀大街上，行人往来如梭，商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派繁华景象。李恪翻身上马，手中紧攥着那枚羊脂白玉佩，指尖感受着玉佩的温润。他抬头望向南方，目光坚定。他知道，这趟“南方散心”，不过是他前往岭南、筹备出海的第一步。长安的暗流尚未平息，南海的风浪已在前方等候，但他已然做好了万全准备。
回到王府后，李恪立刻召集了心腹幕僚。书房内，烛火通明，李恪将那卷从胡商手中得来的南海航线图铺在案上，指尖划过“吕宋岛”的位置：“诸位，此次前往南方，明为散心考察，实则为了一事——前往吕宋，取回番薯种薯。”他将番薯的特性、产量以及对漠南屯田的重要性，一一告知众人。
幕僚们闻言，纷纷面露惊讶。一名年长的幕僚，曾任岭南节度使参军的许敬宗，上前一步道：“殿下，南海风浪险恶，航线复杂，且吕宋岛地处偏远，鲜少有中原人涉足，此行风险极大啊！”另一名幕僚也附和道：“是啊，殿下。若此事被朝堂知晓，必然会有人弹劾殿下‘擅离职守，劳民伤财’。”
李恪早已料到众人的顾虑，他沉声道：“风险虽大，但回报更大。若能将番薯种薯带回，在漠南、陇右推广种植，不仅能解决粮草问题，更能让我大唐的边疆更加稳固。至于朝堂的弹劾，有父皇的御赐通行牌在，谁敢多言？”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许敬宗，你曾在岭南任职，熟悉广州港的情况，此次随我一同前往，负责联络造船工坊与招募水手。张武，你从玄甲军中挑选五十名精锐，伪装成随从，负责沿途安保。其余人留在长安，密切关注朝堂动向，尤其是六皇子与七皇子的行踪，有任何消息，及时传递给我。”
“遵命！”众人齐声应答。
三日后，李恪带着许敬宗、张武以及五十名伪装成随从的玄甲亲兵，踏上了前往南方的旅程。马车缓缓驶出长安，朝着岭南的方向而去。车轮滚滚，卷起一路烟尘，也卷起了李恪开辟南海商道、稳固大唐疆土的雄心。
途中，李恪并未急于赶路，而是按照“考察”的名义，沿途查看江南漕运的情况。在扬州，他登上漕运码头的高台，看着往来穿梭的漕船，询问码头官吏漕运的调度、粮米的储存以及水手的待遇等问题。当得知漕运中存在官吏克扣粮米、水手待遇低下等问题时，他暗中记下，命人收集证据。他知道，这些证据日后不仅能用来制衡六皇子李琛，更能为自己争取到整顿漕运的权力。
行至广州时，已是一个月后。广州港的繁华，远超李恪的想象。码头上，停泊着来自大食、波斯、南洋等国的商船，船上装满了香料、琉璃、象牙等奇珍异宝。商贩们穿梭其间，用不同的语言讨价还价，热闹非凡。许敬宗带着李恪来到一家名为“通海”的造船工坊，工坊主人是一名姓陈的老汉，曾是大食商船的船匠，技艺精湛。
陈老汉见李恪气度不凡，又有许敬宗引荐，不敢怠慢。李恪直接表明来意，希望他能打造三艘能容纳百人的远洋帆船，要求船身坚固，能抵御南海的风浪，配备足够的罗盘、海图与淡水储存装置。陈老汉闻言，面露难色：“公子，打造远洋帆船并非易事，不仅用料考究，工期也长，至少需要半年时间。而且，所需费用极高。”
李恪早有准备，他让张武取出一箱黄金，放在陈老汉面前：“这些黄金，作为定金。半年后，我要看到三艘船如期完工。若能按时交付，另有重赏。若敢泄露此事，后果自负。”陈老汉看着眼前的黄金，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连忙躬身应道：“公子放心，老汉必当全力以赴，半年后定能如期交付！”
解决了造船的问题后，李恪又命许敬宗招募熟悉南海航线的水手。许敬宗凭借着在岭南的人脉，很快便招募到了五十名经验丰富的水手，其中不乏曾去过吕宋岛的南洋土人。与此同时，张武也在暗中联络当地的玄甲军旧部，组建了一支护卫队，以防出海途中遭遇海盗或意外。
在广州筹备期间，李恪也没有闲着。他时常前往广州港，与海外商人交流，了解吕宋岛的风土人情、物产资源以及南海的航线情况。他还亲自登上大食商船，学习远洋航行的知识，观察船只的构造与操控技巧。每当夜幕降临，他便在书房内研究那卷南海航线图，将沿途的暗礁、洋流、港口位置一一记在心中。
长安的消息，也通过心腹源源不断地传来。六皇子李琛得知李恪在江南考察漕运，心中不安，连忙派人前往江南，试图掩盖漕运中的贪腐问题；七皇子李璘则在朝堂上散布谣言，称李恪在南方“沉迷享乐，荒废政事”，试图动摇李世民对李恪的信任。但李世民早已看穿了两人的心思，不仅没有听信谣言，反而将李琛派往江南的人抓了起来，查明了漕运中的部分贪腐事实，对李琛进行了斥责。
贞观二十一年春，三艘远洋帆船如期完工。李恪站在广州港的码头上，看着这三艘气势恢宏的帆船，心中充满了期待。帆船通体由坚硬的红木打造，船底包着铁皮，以防礁石撞击；船上配备了十二面船帆，能充分利用风力；船舱内设有淡水舱、粮食舱、武器舱，还为船员们准备了舒适的住处。水手们早已登船待命，船上的旗帜迎风招展，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李”字。
出发前夜，李恪给李世民写了一封奏折，详细禀报了在南方的考察情况，提及了整顿漕运的建议以及开辟南海商道的构想，隐晦地表达了出海的意图。他将奏折交给心腹，命其连夜送往长安，随后便登上了为首的帆船。
次日清晨，随着李恪一声令下，三艘帆船缓缓驶离广州港，朝着吕宋岛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