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添轻轻颔首,顺手将手边的报纸抛给阿宾。
接过一看,阿宾神情骤变,脱口而出:“这是要干什么?如今何马能撑场面的牌手屈指可数,莫非他们是打算办一场‘告别宴’,然后彻底从濠江销声匿迹?”
苏景添淡然一笑:“呵,你这脑筋转得倒是快。
不管他们图什么,到时候自然见分晓。
不过……他们的场子刚给我打了电话,邀我去剪彩致辞,这话听着就不怎么真诚。”
阿宾脸色一沉:“依我看,何马绝非善类,这事背后定有玄机,添哥还是别去为好。”
苏景添依旧含笑望着他,眼神沉静。
片刻后,阿宾猛然醒悟,惊疑道:“添哥……该不会你已经答应了吧?!万万不可啊!那是他们的地盘,贸然前去,太危险了!”
苏景添缓缓道:“想知道他们打什么主意,最好的办法就是亲自去看一眼。
但在那之前,你得先替我摸清底细。
另外,最近张大力有没有传来什么要紧的情报?”
阿宾皱眉回想:“这些日子张大力行踪规律,没跟外人接触,也没传递任何讯息。
难不成……他已经暴露了?”
苏景添摇头否决:“不可能这么快被识破。
他这段时间和我们毫无往来,行为也未见异常。
光是应付杀手组织就够他焦头烂额了,想耍花招也腾不出手来。”
“别的不必多虑。
你现在立刻去查清楚何马新赌场的一切细节。
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藏了什么戏码。”
阿宾点头应下,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房间重归寂静,苏景添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
近来洪兴的发展势头良好,尤其是龙堂的弟兄们,每日操练不断,实力提升肉眼可见。
虽尚未达到巅峰状态,但若真动起手来,战力已不容小觑。
与此同时,陆续有新人通过层层筛选加入组织,在高强度训练下,战斗力也在稳步攀升。
比起初入时的状态,如今一人足以应对当初两人之敌。
只是时间太过仓促,若有更多余裕,他们的潜力还能进一步释放。
即便如此,目前的力量也已足够应对多数局面。
人数上虽不及何马社团,但在装备方面,洪兴并不逊色。
近日亚占与红豆闲来无事,将曾江旧宅彻头彻尾搜查一遍,竟发现藏有大量武器——有机枪,也有手枪。
亚占自知留着无用,便主动联系苏景添,以极低价格尽数转让。
之后两人还商议,待协助苏景添将蛇首与玉玺归还原位后,便会悄然离开,不再卷入江湖纷争。
对此,苏景添颇感遗憾。
二人全盛之时,实力堪比顶级杀手,若肯留下加入洪兴,必能成为核心战力。
面对何马时也能多一份底气,避免己方遭受过重折损。
尽管眼下收获了大量武器,已算相当可观,尤其是那批重火力装备,足以武装起一支精锐小队。
只要苏景添愿意,这支队伍一夜之间便能瓦解一个小型帮派。
但如此高调行事终究太过招眼,势必引来诸多不必要的关注与纷争。
因此,苏景添仍决定保持隐忍,非到绝境,绝不贸然发动全面进攻。
“看来和张探长闹僵实在不智,得设法缓和一下关系……”
苏景添拿起话机,拨出了号码。
夜幕降临,濠江巴黎人某包间内,苏景添独自坐在桌旁,指尖夹着烟,一缕青烟缓缓升腾,静候张探长的到来。
他心中清楚,虽因巴黎人一事让对方心生不悦,可眼下绝非继续对立之时。
唯有稳住这层联系,日后才有望彼此照应,在关键时刻也能多一分助力。
更何况,苏景添另有打算。
如今的张探长,或许正处在极易被牵制的位置,只需稍加引导,便可成为压制洪兴对手的关键棋子——届时,才是真正令敌方焦头烂额之际。
等待间,他接连点燃数支香烟。
终于,门被推开,来人正是张探长。
他身穿便服,面带笑意,神情自然得挑不出半点瑕疵。
“实在抱歉,让苏老板久等了。
刚要下班,临时接到出勤任务,不得不去一趟现场,结果什么事都没有。
想跟你联络,手机偏偏没电了。”
张探长边说边快步上前,热情地伸出手与苏景添相握。
苏景添微笑回应:“哪里的话,我也才到不久,并未等候多时。
只是近来事务繁杂,一直没能约您喝上一杯,实属我的疏忽。”
两人你来我往,皆是客套言语,表面和睦融洽,毫无芥蒂之感。
尤其张探长,明明知晓苏景添接手巴黎人后极为不满,此刻却仍能谈笑风生,毫无怒意流露。
不得不说,此人城府极深,老练沉稳。
而苏景添也不遑多让,自始至终笑容满面,仿佛多年故交重逢,互道寒温,气氛热络。
落座之后,苏景添从身旁取出一只棕色纸袋,轻轻推向张探长:“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平日承蒙关照,洪兴才有今日局面。”
“若无张探长扶持,我们恐怕早已举步维艰。
濠江治安井然,全赖您这样的警界栋梁。”
张探长略作推辞,随即坦然接过纸袋。
入手沉重,分明分量十足。
粗略估算,内中现金不少于十万;更有些许异形触感,显然是储值卡一类物件。
他将袋子搁在一旁,满脸笑意地说:“苏老板太客气了,不仅请我在巴黎人用餐,还赠此厚礼,真让我心中难安。”
“要是所有社团都如洪兴这般识大体,我们这些当差的,怕是天天都能在办公室泡茶闲聊了。”
苏景添朗声一笑,随即提起酒瓶,为张探长斟满杯盏。
“您这话可折煞我了。
洪兴尚有许多不足之处,还需您多多指教。
今晚不谈公事,只管尽兴,先吃,先喝……”
二人举箸动筷,觥筹交错。
席间,张探长忽然起身,环视四周,目光细细扫过房间格局与装潢细节。
苏景添看在眼里,心下已然明了对方心思。
他不动声色,嘴角微扬,余光轻掠过去,却始终沉默不语。
“果然,张探长对巴黎人仍是念念不忘啊。”苏景添暗自思忖。
然而这也无可厚非——谁会不对这样一个金矿无动于衷?单是这家场所每日流入的现金流,便远超张探长全年俸禄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