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站震得越来越厉害。
头顶有金属撕裂的声音，灰尘哗啦啦往下掉。
小雅还愣着，脑子里全是刚才影像里那张脸——和她一模一样。这他妈怎么回事？
“别发呆了！”诺亚抓住她胳膊，“快走！这里马上要塌了！”
小雅回过神，把晶体碎片揣进口袋，跟着诺亚往外冲。
走廊已经在变形，墙壁凹进来，地面翘起。灯光忽明忽暗，像快没电了。
两人跑到岔路口，左边是回飞船的方向，右边走廊深处传来轰隆声——那里在崩塌。
“走这边！”诺亚拉着小雅往左跑。
刚跑出几步，后面就塌了。整条右走廊被压扁，碎石和金属板堵死了路。
小雅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后怕。要是晚几秒，他们就埋里面了。
通讯器里传来刀疤的喊声：“小雅！你们那边咋样了？我们这里震得厉害！”
“在往回跑！”小雅边跑边喊，“空间站要塌了，准备接应！”
“收到！”
走廊越来越难走，有的地方地板都翘起来了，得跳过去。诺亚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跑几步就喘，小雅得扶着她。
“你的飞船……能带上我吗？”诺亚喘着气问。
“能，但你别耍花样。”
“我耍啥花样？”诺亚苦笑，“我现在连站稳都费劲。”
两人跑到破洞口。外面红雾翻腾得更厉害了，像烧开的水。
飞船就在一百米外，气闸门还开着。
“刀疤，扔条绳子过来！”小雅喊。
几秒后，一根牵引绳从飞船射出来，钉在破洞边缘。小雅抓住绳子，把安全扣扣在自己和诺亚的腰带上。
“拉！”
绳子收紧，把两人拽向飞船。
刚到一半，空间站主体部分发出巨大的断裂声。整个橄榄球形状的结构从中间裂开，两半朝不同方向歪倒。
破洞变形，边缘的金属板像刀片一样切过来。
“小心！”诺亚喊。
小雅用力一蹬，两人荡开，金属板擦着诺亚后背过去，把宇航服划开一道口子。
“没事吧？”
“没事，没伤到肉。”
绳子继续拉，两人终于进了飞船气闸门。
门关上，加压。
小雅摘下头盔，大口喘气。诺亚瘫在地上，脸色苍白。
控制室里，所有人都围过来。
“她是谁？”刀疤指着诺亚。
“诺亚，前时间管理局的研究员。”小雅说，“详细的一会儿再说。先离开这儿，空间站要炸了。”
小武立刻回驾驶位，启动备用推进器。飞船缓缓后退，远离正在崩塌的空间站。
刚退开几百米，空间站就彻底解体了。先是外部装甲板一片片剥落，然后内部结构接连爆炸，火光在红雾里一闪一闪，最后变成一堆碎片。
冲击波传过来，飞船晃了晃，但稳住了。
“安全了。”管理员说。
小雅这才松了口气，坐在地上。
诺亚还瘫着，红姨过去检查她的伤。后背那道口子不长，但有点深，出血了。红姨拿出医疗包给她处理。
“你说你是研究员，”老头推了推眼镜，“研究什么的？”
“情绪能量。”诺亚疼得龇牙，但还是回答，“具体说，是情绪猎手系统的起源和原理。”
“然后呢？你们研究出啥了？”
诺亚看了眼小雅：“研究出……系统不是自然出现的。是某个古老文明制造的技术遗产。他们叫那个文明‘心灵族’。”
控制室里安静了。
所有人都看向小雅。
小雅感觉嗓子发干：“心灵族？”
“嗯。”诺亚点头，“根据档案记录，心灵族是个高度发达的文明，擅长操控情感和意识。他们创造了情绪猎手系统，用来维护宇宙的情感平衡。但后来他们消失了，系统流落出来，被个别个体继承。”
“那我……”
“你可能拥有心灵族的血脉。”诺亚说，“档案里提到，系统会优先选择血脉相近的个体。你感应系统的能力强，控制精细，这都是血脉特征。”
小雅想起自己第一次激活系统时的感觉——像回家一样自然。原来不是天赋，是遗传？
“管理局知道这个吗？”管理员问。
“高层可能知道。”诺亚说，“所以研究部被清洗了。他们不想让真相泄露。”
“为啥？”
“因为心灵族太强了。”诺亚顿了顿，“如果他们还有后代活着，而且觉醒了完整的力量……可能会威胁到管理局的统治。”
刀疤骂了一句：“所以管理局追杀小雅，不光是归零协议，还因为她是什么心灵族后代？”
“很可能。”
小雅脑子乱糟糟的。她一直以为系统是运气好捡到的金手指，结果现在告诉她，这是祖传的？还牵扯到什么消失的文明？
“那些档案，”她问诺亚，“还提到别的吗？比如心灵族怎么消失的？他们还有别人活着吗？”
“档案不全。”诺亚摇头，“清洗来得太突然，大部分资料都被销毁了。我保存的那份是最高机密，但也只有片段。只知道心灵族是在一场‘情感灾变’中消失的，具体是什么灾变，没记录。”
守衡者的声音从太极球传来：“我听说过心灵族。在管理局的禁忌档案里，他们被称为‘不该存在的文明’。任何关于他们的研究都是重罪。”
“你也知道？”小雅问。
“知道一点。”守衡者说，“但我的权限不够接触核心内容。只知道管理局对心灵族极其忌惮，甚至不愿意提他们的名字。”
小雅靠在墙上，感觉全身没力气。信息量太大了，她需要时间消化。
诺亚的伤口包扎好了，红姨扶她坐下。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小雅问她。
“跟你们走。”诺亚说，“我没地方去，而且……我想继续研究。你的系统很特别，可能藏着心灵族更多的秘密。”
“研究我？”
“对，但不会伤害你。”诺亚赶紧补充，“我只是观察记录，帮你更好地掌握力量。毕竟你现在控制得还不够稳，对吧？”
她说对了。小雅体内那股新能量还在躁动，只是暂时压住了。
“凯，”小雅在心里问，“你怎么看？”
“井说……”凯的声音响起，“可以信任她。她的情绪能量很纯粹，没有恶意。而且她对系统的了解可能对你有帮助。”
小雅想了想：“行，你可以留下。但得干活，不能白吃白住。”
“我懂。”诺亚点头，“我能修设备，懂能量学，还能分析系统数据。”
“那就先这样。”小雅站起来，“管理员，我们现在在哪？能定位吗？”
“还在时间紊乱区。”管理员调出导航图，“红雾没散，定位系统还是失灵。但刚才空间站爆炸，冲击波暂时冲开了一条路。”
屏幕上显示，前方红雾中出现一条相对清晰的通道，弯弯曲曲，不知道通向哪。
“能顺着走吗？”
“能，但不知道去哪。”
“总比困在这儿强。”小雅说，“顺着走。”
飞船启动，沿着通道慢慢前进。
红雾在舷窗外流动，偶尔能看到奇怪的景象——有时闪过一片星空，有时是某个星球的片段，有时干脆是乱码一样的光影。
“时间乱流产生的幻象。”诺亚解释，“这里的时间和空间都碎了，看到的可能是过去、未来，或者其他时间线的片段。”
“那怎么判断哪个是真的？”
“没法判断，只能赌。”
飞船继续飞。
大概飞了半小时，前方出现一个光点。不是幻象，是实打实的光源。
靠近了看，是个……门。
金属门，孤零零地飘在红雾里，门框上刻着看不懂的文字。
“这啥？”刀疤问。
诺亚仔细看了看门框上的字，脸色变了：“这是心灵族的文字。”
“写的啥？”
“‘避难所入口’。”诺亚翻译，“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仅限血脉者进入’。”
所有人都看向小雅。
小雅盯着那扇门。门是关着的，没有把手，没有锁孔，只有门板中间有个手掌形状的凹槽。
“要进去吗？”小武问。
“进去看看。”小雅说，“来都来了。”
飞船靠近门，小雅穿上宇航服，再次出舱。
飘到门前，她看着那个手掌凹槽。大小和她的手差不多。
她把手放上去。
凹槽亮起柔和的蓝光。
门无声地滑开。
里面不是房间，是一条走廊，和空间站里的走廊很像，但更干净，墙壁泛着淡淡的银光。
小雅走进去。
门在身后关上。
她回头看了一眼，门还在，能看见外面的飞船和红雾。
“我进来了。”她对着通讯器说。
“里面什么情况？”管理员问。
“一条走廊，没看到别的。”
小雅往里走。走廊不长，尽头是另一个房间。
她推开门。
房间里很简单，就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上放着一个金属盒子。
盒子没锁，她打开。
里面只有一张纸。
纸上写着她能看懂的文字——不是心灵族的，是普通宇宙通用语。
内容很短：
“致后来的血脉者：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我们的文明已经消失了。情绪猎手系统是我们留给宇宙的礼物，也是责任。
系统最终会引导你找到‘心灵核心’。那里有我们所有的知识和力量。
但警告：不要轻易触碰核心。力量越大，代价越大。
祝你好运。”
纸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像是后加的：
“另：小心‘收割者’。他们还在活动。”
小雅把纸揣进口袋。
收割者？又是什么新名词？
她环顾房间，没别的了。正准备离开，桌子突然下沉，地面打开一个洞。
洞里缓缓升起一个台子，台子上放着一枚戒指。
银色的，造型简单，就是个圆环。
小雅拿起戒指，感觉手心一热。戒指自动套在她右手食指上，大小刚好。
然后，她脑子里多了点东西。
不是记忆，是……一个坐标。
很清晰的坐标，不是用数字表示的，是一种感觉，像在呼唤她。
“心灵核心的位置。”诺亚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我刚分析了你传回来的数据，戒指是个导航器。”
“多远？”
“不知道，坐标是感知型的，没有具体距离。但方向能确定——在时间乱流深处。”
小雅看了眼戒指，又看了看房间。这里没别的了。
她转身往回走。
走廊里，墙壁开始变暗。银光在消退。
“房间在关闭。”诺亚说，“拿到东西后，避难所会自动销毁，防止被外人利用。”
小雅加快脚步。
回到门口，门还开着。她跨出去，回到红雾中。
刚出来，身后的门就缩成一团光点，然后消失了。
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小雅飘回飞船。
一进控制室，所有人都围过来看戒指。
“就这？”刀疤说，“我还以为是啥宝贝。”
“导航器就是宝贝。”诺亚说，“在时间乱流里，没有导航根本出不去。现在我们有方向了。”
小雅看着戒指，它还在微微发热，那个坐标感应在脑子里很清晰。
“那就顺着方向走。”她说。
飞船启动，朝戒指指引的方向前进。
红雾渐渐变淡，周围的幻象也少了。飞了大概两小时，前方出现一片相对稳定的空间。
像是个气泡，里面没有红雾，能看到正常的星空。
“到边缘了。”管理员说，“穿过这片气泡，应该就能离开时间紊乱区。”
“那就穿过去。”
飞船驶入气泡。
就在快要穿出去的时候，警报突然响了。
“检测到高能量反应！”管理员喊，“前方有东西！”
舷窗外，气泡的另一边，出现一艘船。
黑色的，造型尖锐，像把刀。
船身上有个标志——一把镰刀，割断一颗心。
诺亚看到那个标志，脸色刷地白了。
“是收割者。”她声音发抖，“他们真的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