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显然并没有相信中年男人的话,她看到中年男人身后持枪的方牧,反而眼中更加恐惧了。
但她不敢违抗这个曾经也是恶霸一员的中年男人,只能战战兢兢地准备踏出房门。
“等一下,”方牧开口了,他看向那个女孩,“回去,把鞋穿上。”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驳:“好汉,不用了吧?没几步路,很快就到了。”
方牧没有接话,只是将目光转向那个中年男人,眼神平静。
中年男人被这目光看得心里发毛,额头上瞬间渗出了冷汗,他赶紧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话锋一转,对着女孩催促道:
“对对对!听好汉的。赶紧回去把鞋穿上!这大冷天的,光着脚像什么话。冻感冒了怎么办?快去快回!”
女孩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方牧,然后飞快地低声说了句“谢谢”,转身跑回屋内,以最快的速度套上一双棉拖鞋,又赶紧跑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站到了队伍后面。
之后的过程中,方牧没有再过多干涉这些“带路人”喊人的方式,他只是沉默地跟在队伍后面观察着。
原本死寂的别墅区,此刻变得热闹起来。
急促的敲门声、杂乱的脚步声、惊恐的询问声、带路人的呵斥与解释声交织在一起。
方牧、郑凡、李浩然和魏亚明所带领的四支队伍,如同四张疏而不漏的网,在别墅区中快速穿梭。
他们身后的队伍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十五分钟时限到了,物资别墅门口的空地上,已经黑压压地聚集了六七十人。
他们不安地站着,低声交谈着,前排的人踮起脚尖,能够透过大门看到仓库大厅内那些被反绑双手的张彪一群人,人群中不时发出压抑的惊呼和议论。
方牧让郑凡先将之前那十一个“反正”的原住民成员再次带进大厅。
然后他对着魏亚明说道:“哑巴,你们俩再去搬一张桌子,还有几把椅子过来,放到大厅前面。另外,再去找些笔记本和笔,越多越好。”
“是!”
他们迅速跑进旁边的别墅,没一会儿,就吭哧吭哧地抬着一张沉重的实木长桌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被他们临时拉来帮忙的人,抱着四把椅子。
接着,他们又飞快地从隔壁一栋别墅里,搜罗来了四本崭新的笔记本和十来支各式各样的笔。
方牧只从魏亚明手中拿过一本笔记本,然后将剩下的三本和所有的笔推给他:
“把这些本子拆开,把纸页分下去,这里所有的人,每人至少要分到一张纸。笔不够,就轮流使用,确保每个人都能写。”
“明白!”魏亚明和老侯立刻开始行动,他们像是两个尽职尽责的文书,穿梭在人群中,将一张张白纸分发到每个人手中。
很快,每个人都拿到了一张纸,但脸上更多的是困惑和不安,完全不明白这个持枪的年轻人到底想干什么。
方牧走到大门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他抬起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
“都安静!”
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方牧举起手中空白的纸页,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空地:
“所有人,现在手中都拿到纸了。接下来,我需要你们每个人,在这张纸上,写下从张彪这伙人来到云山墅之后,他们对你们做过的任何事情!记住,是任何事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强调道:“包括他们做过的坏事,比如殴打、抢夺食物、强迫劳动,以及侵犯!”
这个词让人群中不少女性身体微微一颤,低下了头。
“当然,如果你们觉得他们确实做过什么好事,比如分发食物、提供保护之类的,也可以写下来。尽量把事情写清楚,如果能记得大概日期最好,陈述事实,简洁明了。”
这番话瞬间引起了巨大的骚动,人群“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有人激动地攥紧了手中的纸笔,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
有人面露犹豫和恐惧,偷偷看向大厅里那些被绑着的人,生怕遭到日后报复;
有人则是一脸茫然,似乎不知从何写起;
还有人开始交头接耳,互相询问着细节……
一直站在方牧侧前方的魏亚明和老侯,在听到这个指令后,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额头上瞬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眼神中充满了惶恐和不安。
他们下意识地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大难临头的恐惧。
方牧自然没有错过他们神情的剧烈变化,目光平静地看着魏亚明,语气听不出喜怒:
“怎么?看你们这反应,是担心自己过去这一年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怕被写出来?”
魏亚明浑身一颤,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急忙辩解道:
“好汉明鉴。要说完全没干过坏事,那肯定是骗人的。打人、吓唬人这种事,确实没少干,跟着张彪,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但是!”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举起右手,做出发誓的样子,“我魏亚明对天发誓!强迫女人睡觉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绝对没干过!一次都没有!老侯也可以作证。”
老侯在一旁拼命点头,脸色惨白。
方牧想起之前潜伏时听到魏亚明哼唱的那些不堪入耳的淫词艳曲,心中自然不信他这番“清白”的辩解,但他脸上并未表露,只是淡淡地说:
“没关系。有没有做过,一会儿自然会水落石出。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魏亚明尴尬地笑了笑,不敢再辩驳,和老侯一起惴惴不安地低下了头。
空地上的人们借着别墅里面的光亮,开始埋头书写。
过了大约七八分钟,人群中一个看起来有些怯懦的年轻人,小心翼翼地举起手,声音颤抖地问道:“请问?能不能写刚刚带我们过来的那几个人?”
他指的是那十一个“反正”的原住民成员,此刻正不安地站在大厅门口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