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余波持续了整整一天。
生弥躺在休伯利安的医疗舱里，全身覆盖着冰晶般的伤痕。
强行构筑能量茧几乎耗尽了他的量子本源，此刻的他连抬手都异常艰难。
布洛妮娅正在调整医疗舱的参数，理之律者的蓝光在她指尖闪烁，小心翼翼地修复着他受损的细胞。
“感觉怎么样？”
布洛妮娅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担忧。
生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还没死……就是有点冷。”
“还笑。”白希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眼眶红红的，“医生说你至少要躺一个月，量子本源的损耗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黑希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那块核心结晶，紫黑的瞳孔中难得地没有嘲讽。
“这东西留着是个麻烦，天命和世界蛇都在找它。”
“留给我吧。”生弥的目光落在结晶上，“里面还有律者的意识碎片，或许……以后会派上用场。”
黑希沉默了一下，把结晶放在医疗舱的托盘上。
“随你，不过别指望我会帮你看守。”
这时，德丽莎和芽衣走了进来。
德丽莎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显然珊瑚岛的结局让她心情沉重，芽衣则拿着一份报告，眼神复杂。
“奥托那边有动静了。”
德丽莎开口，声音低沉。
“他对外宣称成功净化了冰律，回收了星之律者的核心碎片，天命的声望在这次事件后达到了顶峰。”
“世界蛇呢？”生弥问。
“凯文召回了灰蛇，渡鸦失踪了，据说是带着陈天武的遗体离开了。”
芽衣叹了口气。
“他们似乎暂时放弃了追查核心结晶，可能是在为圣痕计划做最后的准备。”
“一场灾难，最终却成了奥托巩固权力的工具。”生弥闭上眼，疲惫地说，“真可笑。”
“但我们救下了至少三十万人。”德丽莎拍了拍他的肩膀，“休伯利安的疏散行动很成功，这不是徒劳。”
生弥没有说话，他知道德丽莎是在安慰他，但安娜的牺牲、陈天武的绝望、珊瑚岛的沉没，像一根根冰刺，扎在他的心上。
接下来的几天，休伯利安在珊瑚岛遗址附近休整。
生弥每天都在医疗舱里静养，偶尔会拿出那块核心结晶，他能感觉到，安娜的意识很平静，不再有痛苦，也不再有挣扎，像一片冰封的湖面，倒映着星辰。
如寒冰一般安静，冰凉。
出院那天，阳光很好。
生弥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的海面，手里握着那块结晶。
布洛妮娅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根烤肠——是她亲手烤的。
“其实……布洛妮娅以前也很害怕自己变成律者，害怕伤害到大家。”
布洛妮娅看着海面，语气认真。
“但芽衣姐姐告诉过布洛妮娅，重要的不是你是什么，而是你想成为什么，安娜她……最后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这就够了。”
“嗯，布洛妮娅，我下次不会让自己那么狼狈了。”
生弥只是将头轻轻靠在布洛妮娅的肩膀上，淡淡笑道。
被少年发现了眼底担忧的少女只是脸颊微微一红，眼睛瞟向别处嘟囔着。
“谁拽得过你啊，你要打架谁能拦得住啊？”
少年无言，只是轻轻把手放在少女的头上，揉了又揉，发丝绕在指尖打转。
少年眼里的认真被少女尽收眼底，布洛妮娅的眼中终于露出满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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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后的第一周，休伯利安的甲板成了生弥最常待的地方。
清晨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散了医疗舱里残留的消毒水味。
生弥靠在栏杆上，手里转着那块银灰色的核心结晶，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把珊瑚岛的星光藏在了里面。
“又在发呆？”
布洛妮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机械臂运转的轻微嗡鸣。
生弥回头时，正看见她推着一个金属餐车走来，餐车上摆着两个冒着热气的烤肠，焦香的气味混着海风漫过来，勾得人胃里一阵蠕动。
“在想……结晶里的能量波动。”
生弥接过烤肠，指尖触到温热的肠衣，暖意顺着指尖慢慢爬上手臂，驱散了量子本源损耗带来的寒意。
“比昨天更稳定了。”
布洛妮娅靠着栏杆坐下，理之律者的蓝光在她指尖一闪而过，轻轻扫过结晶表面。
“逆熵的仪器显示，碎片里的人类意识正在与量子能量融合，就像……在形成新的稳定结构。”
她顿了顿，看向生弥。
“或许，这才是安娜真正想要的‘安息’。”
生弥咬了口烤肠，油脂在舌尖化开，带着恰到好处的黑胡椒味。
他记得出院那天布洛妮娅递来的烤肠还带着点焦糊，今天却完美得像教科书里的范例——这丫头大概是偷偷查了五十遍食谱。
“你最近没去实验室？”生弥看着她，“特斯拉博士不是催着你分析珊瑚岛的能量数据吗？”
“数据已经上传云端，剩下的交给机器人处理就好。”
布洛妮娅的耳尖微微发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盒子。
“给你的。”
盒子里装着一枚银色的手环，内侧刻着复杂的符文。
生弥认出那是逆熵特制的能量稳定器，能缓慢释放量子能量，辅助修复他损耗的本源。
“昨晚布洛妮娅熬夜做的。”布洛妮娅别过脸，望着远处的海鸥，“别总用自己的能量去安抚结晶，手环会帮你分担一部分。”
生弥笑着戴上手环，冰凉的金属贴着腕骨，却让人心里发暖。
他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甲板另一头传来惊天动地的吵闹声——
“莉莉娅！那是最后一块巧克力！”萝莎利亚的吼声穿透海风，“学园长说了不准抢姐姐的零食！”
“明明是姐姐先动手的！”莉莉娅的声音里带着得意，“再说这是芽衣姐姐给我的！”
紧接着是“砰”的一声闷响，大概是双胞胎又把训练用的假人撞倒了。生弥和布洛妮娅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
走到训练场时，正看见温蒂踮着脚，试图把挂在灯杆上的巧克力拿下来，风之律者的气流在她指尖打着旋，却总差那么一点。
琪亚娜蹲在旁边，举着相机拍个不停，嘴里还嚷嚷着“温蒂再跳高一点，这个角度超可爱”。
“需要帮忙吗？”
生弥抬手，冰蓝色的能量化作一道小旋风，轻轻卷起巧克力，送到温蒂手里。
温蒂接过巧克力，脸颊红扑扑的。
“谢谢生弥前辈！”
她剥开糖纸，突然想起什么，把巧克力递到生弥嘴边。
“你吃一半？”
生弥刚要张嘴，就被布洛妮娅一把拉开。
“他量子本源还没恢复，不能吃太甜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坚果，“吃这个，逆熵特制的能量补充剂。”
琪亚娜在一旁吹了声口哨。
“布洛妮娅现在像个小管家婆哦。”
布洛妮娅的脸“腾”地红了，抓起一个训练用的橡胶球就朝琪亚娜扔过去。
“笨蛋琪亚娜！再胡说就把你的游戏机锁起来！”
橡胶球擦着琪亚娜的耳边飞过，被突然出现的德丽莎用犹大接住。
学园长抱着手臂，表情严肃，可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好了好了，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她晃了晃手里的吼姆形状便当。
“今天的加餐是金枪鱼饭团，谁要吃？”
“我要！”
“学园长我要两个！”
吵闹声瞬间变成了欢快的欢呼，生弥靠在栏杆上，看着温蒂和双胞胎分享饭团，看着琪亚娜抢了布洛妮娅的海苔被追着打，看着德丽莎偷偷把最大的饭团塞进芽衣手里——
芽衣最近总是望着珊瑚岛的方向发呆，大概是想起了陈天武和安娜吧。
阳光透过云层，在甲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生弥摸了摸腕上的手环，结晶里的意识碎片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这久违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