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划破烟尘。
琪亚娜的身影如流星般坠落在祭坛东侧，空之律者的能量在她身后展开六对光翼，硬生生将残余的冲击波挡在光翼之外。
她看着那道几乎透明的残影，看着那柄即将消散的“若水”，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别碰她！”识之律者捂着胸口站起身，琥珀色的瞳孔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谁也别想插手！”
她抬手一挥，残存的剑网突然转向，朝着琪亚娜扑去。
这些剑气上还沾着符华的意识碎片，一旦击中，轻则重伤，重则被两种意识撕扯成碎片。
“休想！”
琪亚娜怒吼着展开光翼，空之律者的能量化作无数道流光，与剑网碰撞在一起。
金色与琥珀色的光芒在半空炸开，像一场盛大的烟火，却每一秒都暗藏杀机。
她能感觉到剑气中的痛苦与愤怒，那是属于识之律者的，也是属于符华的——这让她更加坚定，绝不能让这场战斗以毁灭收场。
“温蒂，就是现在！”
琪亚娜的声音透过能量风暴传来。
西侧的云层中，一道青影骤然落下。
温蒂的风之律者能量在祭坛上空形成一道巨大的旋涡，将那些失控的剑气尽数卷入其中。
她没有攻击，只是用气流不断缓冲着剑气的锋芒，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平这场战斗的褶皱。
“华前辈说过，太虚剑气的最高境界，是‘和’。”温蒂的声音带着风的清冽，“不是毁灭对手，而是理解对手。”
“理解？”
识之律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猛地冲向温蒂，双剑上的暗芒再次亮起。
“你们懂什么？！你们知道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是什么滋味吗？知道守着一个空诺等上千年是什么感觉吗？！”
她的剑更快了，每一剑都带着泣血的嘶吼，温蒂的风翼被剑气撕裂，手臂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滴落在祭坛的青石上，瞬间被蒸发。
但她没有后退，只是不断调整气流的方向，将剑气引向无人的虚空——她在用风的韧性，告诉这个愤怒的灵魂：
痛苦不该被传递，该被接纳。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光从“若水”的虚影中飞出，落在祭坛中央。
符华的主意识投影缓缓凝聚，白衣上没有一丝尘埃，眼神平静得像雨后的天空。
“我知道。”
主意识开口，声音同时出现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被奥托背叛时，我在实验室的冰棺里躺了五百年；看着弟子们自相残杀时，我在太虚山的雪地里坐了三个月；第二次崩坏后，我甚至想过彻底放弃……”
她抬手，“若水”的虚影落在她手中，金色的剑光中浮现出更多记忆碎片——
有她被弟子背叛时流下的第一滴泪，有她在天命地牢里刻下的“悔”字，有她看到琪亚娜等人欢笑时，嘴角不自觉扬起的弧度。
“这些痛，我都记得。”
符华的主意识看向识之律者，眼神里没有指责，只有心疼。
“但正因为记得，才更要往前走。你看，琪亚娜也被西琳的意识困扰过，温蒂也被世界蛇当作实验品，可她们都没有放弃寻找光。”
识之律者的动作再次停住，她看着琪亚娜光翼上的伤痕，看着温蒂流血的手臂，看着符华主意识眼中的温柔，突然觉得手中的双剑变得无比沉重。
那些支撑她战斗的愤怒，那些让她坚信“世界不值得”的理由，在这三股力量的交织下，开始一点点瓦解。
“我……”她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体内的两种意识开始激烈碰撞，一种叫嚣着“不能输”，一种却在低语“够了”。
她其实坚持以来这么久的意义，只是在心疼符华，仇恨那些伤害她的人。
她本就是五万年记忆孤独的化身，是那崩坏以所有负面寄居的载体。
这是一种很别扭的守护。
“还没结束！”
识之律者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琥珀色的瞳孔已经变成了纯粹的赤金。
她体内的律者核心开始超载运转，祭坛周围的符文全部亮起，形成一道巨大的能量环，将琪亚娜、温蒂和符华的主意识全都圈在其中。
“要么你们死，要么……我消失！”
这是她最后的挣扎，是对千年孤独最绝望的控诉。
能量环开始收缩，金色的光芒与琥珀色的崩坏能在环内疯狂交织，形成一道足以撕裂意识的能量风暴。
琪亚娜和温蒂的力量在风暴中被不断消耗，连符华的主意识都开始变得透明。
“琪亚娜，用‘神蕴’！”符华的主意识突然喊道，“温蒂，借风之力！”
琪亚娜瞬间会意，空之律者的能量不再抵抗，而是顺着风暴的轨迹流转，在能量环的中心凝聚成一点——
那是太虚剑气“神蕴”的起手式，以自身为媒介，引天地之力为剑。
温蒂深吸一口气，忍着手臂的剧痛，将风之律者的能量全部注入风暴。
气流不再缓冲，而是化作无数细小的丝线，缠绕在能量环的内壁，像在编织一张温柔的网。
符华的主意识则举起“若水”，金色的剑光与琪亚娜的“神蕴”、温蒂的风丝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三色光链，顺着能量环的轨迹缓缓游走。
“这是……”
识之律者愣住了。她能感觉到，这道三色光链没有攻击性，只是在不断吸收着风暴中的狂暴能量，将那些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一点点转化成温和的暖流。
“这是‘和’。”符华的主意识轻声说，“是太虚剑派失传的最后一招，需要三人心意相通才能施展，我们不想打败你，只想让你知道，你不用再一个人扛着了。”
光链游走到能量环的最顶端时，突然散开，化作无数光点，像流星雨般落在识之律者身上。
每一个光点落下，她体内的狂暴能量就平息一分，每一次触碰，都像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呜……”
识之律者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了千年的呜咽。
手中的双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化作点点光屑消散。
赤金的瞳孔褪去，重新变回琥珀色，只是这一次，里面不再有愤怒，只有满满的疲惫和委屈。
能量环彻底消散，风暴平息。琪亚娜和温蒂脱力地跪倒在地，符华的主意识也变得十分淡薄。
只有识之律者还站在原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哽咽着说，声音像个迷路的孩子，“为什么让我一个人……在黑暗里待了那么久……”
符华的主意识缓缓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拂去她脸颊的泪水，指尖触碰的瞬间，主意识的身影开始与识之律者重合。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金色的光芒与琥珀色的光晕交织在一起，像两滴融合的墨。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符华的声音在她体内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但从现在起，我们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