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最常见的味噌汤。”
“大家可能觉得,这玩意儿家家都会煮。”
“可怀石里的味噌汤,门道可多了。”
“高汤打底,用白味噌和红味噌按比例调和。”
“放多少红,放多少白,看当天天气。”
“天热多加点红味噌,盐味重,开胃;天凉就多放白味噌,稠一点,甜一点,喝下去暖乎乎的。”
“温湿度变化和酱料调配之间的分寸,没有固定公式,全靠经验和舌头说话。”
今天气温偏低,显然白味噌占了主导。
评委们端碗一品,纷纷露出满意神色。
“嗯,汤头够浓,够鲜。”
“有人说,看茶人修为,瞧他叠帛巾的手法;看舞者功夫,看她踩木屐的步子。”
“吃怀石,第一口喝汤,就知道这厨师练了多少年。”
“渡边先生这碗汤,喝下去像阳光照进胃里,暖得踏实。”
评委们喝完集体点头。
一碗家常汤做到这份上,真算到头了!
渡边的所有菜品全部展示完毕。
媒体摄像扛着机器,转场到了楚西南的操作台前。
跟渡边那边五颜六色、摆盘复杂的阵势一对比,楚西南这地儿简直像个工地厨房。
“就几堆炭灰!”
几个光溜溜的蛋孤零零躺着。
调味料更是少得可怜,孤零零排成一行。
“这哪叫简约啊,简直是家徒四壁。”
负责拍摄的女记者看得眼睛都直了。
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楚先生,您可以开始演示了。”
楚西南眼皮都没抬:“演什么?我还没动手呢。”
姑娘当场傻眼:“可是先生,比赛只剩十几分钟了!”
楚西南“唔”了一声,没多解释。
主要是渡边那套菜太耗时间,整整折腾了快两个小时。
而他的菜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所以材料备好后,他就一直在旁边看热闹。
现在人家表演完了,他才慢悠悠开工。
他嘴上吹得厉害的“三蛋一星”,实际操作比围观群众想的还干脆利落!
“楚先生在鸵鸟蛋顶部敲了个小洞,已经弄好了。”
“慢慢掰大点,差不多硬币大小时就停下。”
“把蛋清倒掉,只留下一颗巨无霸蛋黄。”
“接着拿出一大一小两枚鸡蛋……据他说,一个是土鸡蛋,一个是野鸡蛋。”
“同样是只取蛋黄,蛋白全都不要。”
“然后,他把这三个蛋黄一股脑倒进鸵鸟蛋壳里,搅匀。”
“往里头又撒了把红艳艳的草药粉,那粉末像是山里挖出来的怪东西,轻轻一抖就落进了炭堆。”
“这火不旺,压根不像正常做饭用的那种烈焰腾腾的炭盆。”
“倒像是拿快熄灭的灰烬温着,慢慢烘,像给小宝宝捂被子一样,靠余热点化食材。”
现场直播的记者瞪大了眼睛,手一下子捂住嘴:“等等……他是打算用这点残火,来‘养’熟这个蛋?”
“动作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连厨房新手都能照着做。”
这能成什么好味道?
所有人心里都打了个巨大的问号!
眼看那鸵鸟蛋里的蛋黄开始翻滚冒泡,像是烧开了的汤。
楚西南立马抄起筷子,轻轻搅动里面半稀不稠的蛋黄。
这是苗侃亲口教他的法子。
火太弱,烧不焦,反倒是让口感更滑更润。
看他动作还有点笨拙,手有点抖。
围观的人群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这玩意……真不是在搞什么古怪偏方?
蛋黄掺草药粉?
听着就像喝中药前的预备环节。
这玩意下嘴不得皱成苦瓜脸?
“好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中间断断续续搅了几次。
楚西南缓缓抽回手,蹲下来,鼻子凑近那蛋壳轻轻一嗅。
随即咧开嘴笑了:“成了。”
“跟我那天看苗神做的差不了多少!”
话音刚落,他顺手掀开盖在蛋上的那层小陶盖。
随着这一掀。
一股说不出名堂却直冲脑门的香味,悄悄飘了出来。
起初没人察觉。
那香气像是会爬,顺着空气一寸寸往外溜。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楚西南已经麻利地把蛋递到了一位评委手上。
周围看热闹的食客们望着这一幕。
彼此对望一眼,眼神里全是无奈和惋惜。
暗暗摇头。
再瞧渡边那边,盘盘精致,色香味全在线,看着就让人咽口水。
人家是专业出身,厨艺天花板级别的存在。
评委一口一个赞叹,评分直接拉满。
再回头看看楚西南这边,手里捧个灰头土脸的大蛋,黑乎乎还沾着炭渣。
差距太大了。
简直像大人跟婴儿比举重,毫无悬念。
这局不翻车才怪!
虽然失望,但谁也没法骂他。
毕竟大家都知道——楚西南本来就不会炒菜。
这才上班第三天啊!
就算请出苗神坐镇,三天也练不出真功夫来。
说到底还是渡边太过分。
专挑个新人下手,赢了有什么光彩?
吃饱了撑的吧他?
赢了能上天不成?
“……”
众人盯着那个脏兮兮的鸵鸟蛋,气氛一度尴尬到静止。
突然。
站得最近的一个吃货猛地吸了吸鼻子,闭眼陶醉:“哎哟我去!这啥味儿?太勾魂了吧!”
“我靠!香得我头皮发麻!”
“没法形容,就是那种暖烘烘、油滋滋、钻鼻子钻心窝的香,闻所未闻,新鲜得很!”
“对对对!像是从肚子里长出来的馋劲儿,整个人都被牵着走了!”
人群里不少人光闻味就开始流口水。
肯定是苗神又鼓捣出新名堂了!
大伙儿跟着气味拐弯抹角地找源头。
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脑袋一个个转向。
最后目光齐刷刷落到楚西南刚才交出去的那个大蛋上。
“……”
“我勒个去!”
“……不可能吧?这破壳蛋居然这么香?”
所有人惊得说不出话。
这东西外观实在拉胯,看一眼根本提不起食欲。
谁会想吃三个埋灰里烤熟的蛋黄啊?光是想象都觉得腥得不行。
可偏偏……
看着丑,闻着却是香得离谱!
不止群众两眼放光。
就连楚西南自己也喉结一滚,盯着评委手里的蛋直咽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