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州府衙前的青石板路被夏日的太阳晒得发烫,霍恒推着一辆小小的糖画车,蹲在老槐树的浓荫下,鼻尖沾着层薄汗。他穿着一身灰布短打,头上裹着块旧头巾,脸上还故意抹了点炭灰,活脱脱一个走街串巷的小商贩,只有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藏着与年龄不符的锐利。
“糖画嘞!甜滋滋的糖画!”霍恒学着小贩的腔调吆喝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孩童特有的清脆,引得几个路过的孩子围了过来。他手里握着熬得金黄的糖稀,手腕轻轻一转,一只威风凛凛的糖老虎就出现在石板上,引得孩子们欢呼雀跃。
这已是他蹲守的第三天。自从上次发现赵侏儒的赃银后,他就知道,赵侏儒背后的靠山——滕州知府王大人,才是真正的大蛀虫。要想彻底扳倒这对狼狈为奸的小人,必须拿到他们勾结的证据,而府衙门口,就是最好的观察点。
“让让!都让让!”一阵尖细的声音传来,人群纷纷避让。霍恒抬眼望去,只见赵侏儒提着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正快步朝着知府府的方向走去。他身材矮小,却故意挺胸抬头,脸上带着倨傲的笑容,路过一个卖菜的老农时,还故意撞了对方一下,菜篮子掉在地上,青菜撒了一地。
“不长眼的东西!”赵侏儒啐了一口,连看都没看老农,径直往前走。老农敢怒不敢言,只能蹲在地上默默捡拾青菜,眼里满是委屈。
霍恒握着糖稀勺的手紧了紧,指尖泛过一丝极淡的金光,又很快隐去。他看着赵侏儒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个小人,还以为自己是掌控局面的猎人,却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
接下来的两天,霍恒依旧守在府衙门口。他看到赵侏儒每日都会提着不同的礼品进出知府府,有时是名贵的字画,有时是珍稀的古玩,有时甚至是一匣子银子。每次从知府府出来,赵侏儒的腰杆都会更挺直几分,对百姓的态度也更恶劣——有个小商贩只是不小心挡了他的路,就被他掀翻了摊子,货物撒了一地。
“这赵小吏真是越来越嚣张了!”旁边卖茶水的大娘叹了口气,“听说他背后有知府大人撑腰,咱们小老百姓,只能忍着啊!”
霍恒默默听着,心里已有了盘算。他知道,光靠观察还不够,必须拿到他们勾结的直接证据。夜里,当府衙周围的灯火渐渐熄灭,只有知府府的书房还亮着灯时,霍恒悄悄推走糖画车,绕到知府府的后墙。
他指尖泛起微光,身体变得轻盈如羽,轻轻一跃就翻过了围墙。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巡逻的差役脚步声偶尔传来。霍恒借着树影的掩护,像只灵活的猫,悄无声息地溜到书房窗外。
书房里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正是王知府和赵侏儒。
“赵吏,这月的‘孝敬’,怎么比上月少了些?”王知府的声音带着不满,“是不是你私藏了?”
“大人明察!”赵侏儒的声音立刻变得谄媚,“不是小的私藏,是最近有些商户不听话,不肯交‘孝敬钱’,小的正想办法收拾他们呢!不过您放心,再过几日,定能把钱补上来!”
“哼,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王知府的声音缓和了些,“不过你也要注意分寸,别闹得太大,要是被上面的人知道了,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大人放心!”赵侏儒笑着说,“小的已经打点好了上面的人,每月都会给他们送钱,他们不会管咱们的事。再说,那些百姓就算想告状,也没人敢受理,咱们在滕州,就是天!”
霍恒屏住呼吸,指尖泛出淡金色的微光,轻轻对着窗边的一片梧桐叶一点——这是他从司文郎那里学来的“声存术”,能将声音封存在物体里,日后只需催动仙力,就能重现当时的对话。
梧桐叶微微颤动了一下,将书房里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
“对了,大人,”赵侏儒的声音变得神秘,“小的最近找到了一批稀有的药材,据说能延年益寿,您要不要试试?”
“哦?什么药材?”王知府的声音里满是好奇。
“是从西域来的雪莲,还有长白山的人参,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赵侏儒笑着说,“小的已经让人送到您的后院了,您明日就能用。”
“好!好!”王知府的声音里满是喜悦,“赵吏,你真是我的得力助手!等将来我升了官,一定带你一起走!”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赵侏儒的声音里满是感激,“小的一定好好为大人办事,绝不辜负大人的信任!”
书房里的对话还在继续,全是他们如何搜刮民脂民膏、如何打点关系、如何欺压百姓的内容。霍恒听得怒火中烧,指尖的微光越来越亮,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将这两个蛀虫绳之以法。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需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让他们再也无法翻身。
又过了半个时辰,赵侏儒从书房里出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快步离开了知府府。霍恒等他走远后,才悄悄从窗下溜出来,取下那片记录着对话的梧桐叶,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
他借着夜色的掩护,翻出知府府的围墙,推着糖画车,朝着宋生家的方向走去。路上,他看着怀里的梧桐叶,嘴角露出一抹调皮的笑容——王知府和赵侏儒,还以为自己是掌控局面的猎人,却不知道,他们早已落入了自己设下的陷阱,成了即将被捕获的猎物。
回到宋生家时,宋生正在灯下整理案卷。看到霍恒回来,他赶紧迎上去:“恒儿,怎么样?有没有查到什么?”
霍恒笑着从怀里掏出那片梧桐叶,递给宋生:“宋大哥,你听这个。”
他指尖泛起微光,轻轻点在梧桐叶上。顿时,王知府和赵侏儒的对话清晰地传了出来,每一句话,都让宋生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太过分了!”宋生猛地一拍桌子,怒火中烧,“他们竟然如此搜刮民脂民膏,如此欺压百姓!我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宋大哥,别着急。”霍恒拉了拉他的袖子,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我们现在有了证据,只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些证据交给御史大人,他们就再也无法逍遥法外了。”
宋生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恒儿,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他们竟然如此狼狈为奸。”
霍恒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暗暗想:王知府,赵侏儒,你们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接下来的几天,霍恒依旧推着糖画车,在府衙门口蹲守。他看到王知府和赵侏儒依旧我行我素,赵侏儒甚至变本加厉地搜刮百姓,还在街头炫耀自己的“权势”。他们以为自己掌控着一切,却不知道,一张无形的大网,早已在他们头顶张开,只等着收网的那一刻。
终于,在御史大人巡查滕州的前一天,霍恒和宋生决定行动。他们将梧桐叶里的对话记录下来,又收集了百姓的证词和赵侏儒私藏的赃银,一起送到了御史大人的住处。
御史大人听完对话,看完证词,气得浑身发抖,当即下令:“立刻将王知府和赵侏儒抓起来!彻查他们的罪行!”
当差役们冲进知府府和赵侏儒家时,王知府还在书房里欣赏字画,赵侏儒还在街头欺压百姓。他们看着突然出现的差役,脸上满是惊讶和恐慌,直到被戴上枷锁,才明白自己早已成了别人的猎物。
百姓们得知王知府和赵侏儒被抓的消息,纷纷涌上街头,欢呼雀跃。霍恒推着糖画车,站在人群里,看着百姓们喜悦的笑容,脸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他手里握着熬得金黄的糖稀,手腕轻轻一转,一只展翅的糖凤凰就出现在石板上,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知道,这只是扳倒官场蛀虫的开始。但只要有他在,只要有像宋生这样公正的官员在,就一定能还滕州一个清明,还百姓一个公道。
风里带着糖画的甜香,吹得霍恒的马尾发髻轻轻晃动。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满是温暖——原来,用自己的力量,守护住这些简单的幸福,是如此美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