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跑鞋上,像是有人拿弹弓往我脚底下扔碎玻璃。我缩了缩脖子,抬头看了眼沈皓,“你确定这破桥底下能躲雨?”
“跑鞋说能。”他拍了拍鞋底,一道微弱的蓝光闪烁了几下,闷声回。
“跑鞋又不是天气预报。”我嘀咕一句,一脚踩进水坑里。
“哎哟我糟了!”我跳起来,裤腿湿了一大截。
“这跑鞋太邪乎了,杨默管管。”我冲前面喊。
“闭嘴。”杨默没回头,手里的扳手晃得哗啦响。
狗王在前面带路,尾巴一甩一甩的,像是挺高兴。它叼着纸条一路引我们到这破桥底下,结果桥没塌,我们快塌了。
张兰芳皱眉,“怎么一股铁锈味儿?”
“别是鬼屋吧?”周小雅小声说。
“你怕啥?”张兰芳瞪她,“有赤霄在,鬼都得排队领号。”
“赤霄今天状态不太对。”周小雅低头看她脚边的刀柄,红光一闪一闪的,像在喘气。
“它最近是有点神经。”我点头,“上次还劈我鞋底。”
“你活该。”杨默终于开口,“你踩它了。”
“我那是不小心!”我急了。
“嘘。”沈皓忽然停下,“你们听。”
我们全都静下来,雨声之外,还有一种奇怪的嗡嗡声,像是老式收音机调频时的声音。
“这不是雨声。”沈皓说,“是……信号。”
“啥信号?”我问。
他没回答,而是掏出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开始跳数据流。
“这地方……”他声音有点抖,“是星轨族的信号中继站。”
“啥玩意儿?”我懵了。
“就是……”杨默蹲下来,扳手贴着地面,“他们以前在这儿搞过东西。”
“什么东西?”我问。
“不知道。”他说,“但不是人用的。”
“那谁用?”我问。
“机器。”他说,“或者……比机器更聪明的东西。”
我咽了口唾沫,忽然觉得这地方有点瘆人。
“李强?”张兰芳忽然喊。
李强一直蹲在墙边,手里拿着块碎玻璃,正低头在墙上画什么。
“你干嘛呢?”她走过去。
李强没抬头,嘴里还哼哼着什么。
“月亮弯弯,院长妈妈骗我吃药丸……”
“糟了。”我一激灵,“这不是刚才视频里那首歌吗?”
“他怎么知道?”周小雅也愣了。
张兰芳伸手按住他肩膀,“李强,别画了。”
李强一抖,手里的玻璃划破了墙皮,露出里面一层金属。
“这墙……”她皱眉,“是铁的?”
“不是铁。”杨默蹲下来,扳手轻轻敲了敲,“是……星轨族的合金。”
“这地方……”周小雅忽然指着墙上的画,“他画的符文……”
我们全都凑过去。
李强画的是一串弯弯曲曲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又像是电路图。
“这……”沈皓盯着看了几秒,“和你的项链一模一样。”
周小雅低头看自己胸口,项链吊坠上刻着一模一样的图案。
“你怎么会有这个?”我问。
“我……”她刚要说话,项链忽然亮了一下。
“糟了。”我往后退了一步,“它还带感应的?”
“这不是感应。”杨默说,“是共鸣。”
“啥意思?”我问。
“意思就是……”他抬头看我们,“这地方,和你们有关系。”
“我?”我指着自己,“我跟这破墙有啥关系?”
“你闭嘴。”张兰芳拍我一下,“说正事呢。”
沈皓忽然捂住头,蹲在地上。
“你怎么了?”周小雅赶紧扶他。
“头痛。”他咬牙,“像是……有人在往我脑子里塞东西。”
“记忆污染。”杨默说,“它来了。”
“谁来了?”我问。
“不是谁。”他说,“是……它们。”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嗡嗡声,像是蜂群飞过。
“无人机!”沈皓猛地抬头。
“糟了。”我骂了一句,赶紧往里躲。
几枚银色的金属球从天窗砸进来,落地后弹了几下,发出“滴——滴——”的声音。
“这是……”张兰芳脸色变了,“镇静弹。”
“啥玩意儿?”我问。
“让你交出神器的玩意儿。”她说,“它能让你……自愿交出去。”
“扯淡。”我摇头,“我怎么可能交?”
“你不会自愿。”她说,“但你脑子里会以为你是自愿的。”
“这他妈……”我还没说完,第一枚镇静弹炸了。
一股淡蓝色的雾气瞬间弥漫开来,我只吸了一口,脑袋就开始发晕。
“糟了……”我扶着墙,“我怎么觉得自己……挺想把鞋交给他们的?”
“别动!”杨默一把抓住我,“这是幻觉!”
“可是……”我迷迷糊糊地看着跑鞋,“它好像也挺想走的。”
“你他妈清醒点!”他一巴掌拍我后脑勺。
我一个激灵,清醒了些。
“沈皓!”张兰芳喊。
沈皓正对着一面墙发愣,墙上投影出一个画面,是他五岁时的脸。
“这不是我……”他喃喃道,“但……这是我。”
“操。”我瞪大眼,“你还有个双胞胎?”
“不是双胞胎。”杨默说,“是……记忆污染。”
“那我……”沈皓声音发抖,“我是谁?”
“你是你。”杨默说,“但有人想让你以为你不是。”
“赤霄!”张兰芳突然喊。
刀柄上的红光剧烈闪烁,映出的画面,竟然是沈皓五岁时的脸。
“它也在看?”她咬牙,“操,这玩意儿是不是也被污染了?”
“不是污染。”杨默说,“是……被召唤。”
“召唤?”我问。
“它在回应……某个信号。”他说。
“哪个信号?”我问。
没人回答。
“你们能不能别神神叨叨的?”我问。
“汪!”狗王突然叫了一声,冲到周小雅面前,项圈上的银苹果亮起一道光。
“它在干嘛?”我问。
“释放屏障。”杨默说,“保护我们。”
“这狗……”我看着它,“比我还靠谱。”
“你闭嘴。”张兰芳拍我一下。
杨默忽然把扳手贴在墙上,金属壁发出一阵低沉的震动声。
“这地方……”他说,“是记忆净化中心。”
“啥?”我愣住。
“星轨族……”他念着墙上浮出的符文,“只有直面最绝望的伪物,真名方可觉醒。”
“啥意思?”我问。
“意思就是……”他抬头看我们,“我们得面对最怕的东西。”
“我最怕鬼。”我说。
“那你得先活下来。”他说。
外面的无人机还在嗡嗡作响,但狗王的屏障挡住了第二波镇静弹。
“李强!”周小雅忽然喊。
李强后颈的芯片弹出一个小光屏,上面播放着一段画面——杨建国正在销毁什么文件。
“我爸……”杨默愣住。
“这不是真的。”沈皓说,“是伪造的。”
“你怎么知道?”我问。
“因为……”他盯着画面,“我也在。”
画面里,五岁的沈皓正站在杨建国身后,手里拿着一个U盘。
“这不是我。”他摇头,“但我……真的记得这个画面。”
“糟了。”我后背一凉,“你们这记忆……到底哪个是真的?”
“哪个都不是。”杨默说,“但……我们得选一个相信。”
“那我选……”我握紧跑鞋,“相信这鞋是我自己的。”
“好。”他说,“那就先活下来。”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哨站的金属壁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在回应某种心跳。
机械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