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褪去时,鹿筱只觉天旋地转,双脚落地时踉跄了两步才站稳。鼻尖萦绕着浓郁的槿花香,不是御膳房药罐里的苦涩药香,而是带着晨露的清甜,抬头望去,竟看到成片的木槿花树,粉白花瓣落了满地,像铺了层碎雪。
“这是……哪里?”鹿筱攥紧敖翊辰的手,指尖仍在发颤。溯洄玉贴在颈间,红光已淡,只余一丝温热,可周围的景象却陌生得可怕——远处的宫殿不是夏朝的飞檐斗拱,而是更古朴的木构建筑,廊下挂着的铜铃,竟和母亲当年遗失的那只一模一样,风一吹就发出《百草谣》的调子。
敖翊辰的龙鳞吊坠突然发烫,冰蓝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惊惶:“这里的气息……是三百年前的龙宫旧址!溯洄玉把我们传送到三百年前了!”他话音刚落,廊下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个身着青色宫装的侍女提着食盒走过,发髻上插着的珠花,正是三百年前龙宫特有的“水华簪”。
鹿筱赶紧拉着敖翊辰躲到木槿花树后,看着侍女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心跳得飞快。她摸出袖中洛绮烟给的药包,指尖触到里面的瓷瓶,忽然想起黑衣人说的“蛇蜕合,时空开”——难道刚才蛇蜕裂开时,竟意外触发了溯洄玉的时空之力?
“我们得赶紧找到回去的办法。”敖翊辰压低声音,掌心凝聚起一丝龙气,“三百年前正是先王后镇压寒潭妖物的年份,若是我们改变了历史,后果不堪设想。”他话没说完,就见远处一群侍卫簇拥着个身着玄色龙袍的男子走来,男子腰间挂着块玉佩,纹路竟与鹿筱颈间的溯洄玉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深,泛着墨绿。
“那是……三百年前的东海龙王?”敖翊辰瞳孔骤缩,赶紧捂住鹿筱的嘴,将她往树后又拉了拉,“别出声,先王后就在他身边!”
鹿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龙王身侧跟着个身着白色宫装的女子,发间别着支白玉簪,面容清雅,手里握着个青铜铃铛,正是黑衣人所持的镇魂铃原型。女子边走边咳嗽,手帕上沾着点点血迹,龙王见了,赶紧扶住她,语气满是疼惜:“阿若,你刚镇压完妖物,身子还弱,快回殿里歇着。”
“无妨。”先王后笑着摇头,目光落在木槿花树上,眼神却突然一凝,朝着鹿筱藏身的方向看来,“那里好像有人。”
鹿筱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敖翊辰刚要起身解释,就见先王后突然摆了摆手,对龙王道:“许是迷路的侍女,不用管了。我总觉得今日心神不宁,寒潭的封印怕是还不稳定,得再去看看。”龙王点头,扶着她朝着寒潭的方向走去,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
待他们走远,鹿筱才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她看着先王后离去的方向,忽然想起母亲留下的日记里写过“若见白衣持铃者,便是时空归处”,难道先王后就是打开时空通道的关键?
“我们跟上去看看。”鹿筱拉着敖翊辰的手,小心翼翼地从树后走出来,沿着回廊朝着寒潭的方向走去。路上遇到几个侍女,都被敖翊辰用龙气暂时定住,倒也没引起骚动。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听到寒潭的水声,远远就见先王后站在潭边,手里的镇魂铃泛着金光,潭面上的封印正微微波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龙王站在她身边,手里握着块龙骨碎片,神色凝重:“妖物的力量越来越强了,光靠镇魂铃怕是撑不了多久。”
“我知道。”先王后咳嗽了两声,脸色越发苍白,“我已将溯洄玉分成两半,一半留在龙宫,一半送往夏朝皇室,若将来封印破裂,只需将两块玉佩合二为一,再用龙骨和蛇蜕催动,就能重新加固封印。只是……”她话没说完,突然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吐在潭面上,封印瞬间波动得更厉害。
“阿若!”龙王赶紧扶住她,眼眶通红,“你别再耗损灵力了,我去请修仙者来帮忙!”
“来不及了。”先王后摇头,从怀中掏出半块溯洄玉,正是龙王腰间那块的另一半,“这半块你收好,将来若有个穿蓝色衣袍、颈间带玉的姑娘来找你,就把这玉佩给她,她能救龙宫。”她说着,将玉佩塞进龙王手里,突然转身跳进寒潭,镇魂铃在空中划过一道金光,落在潭面上,封印瞬间稳定下来,可先王后的身影却再也没从潭里出来。
“阿若!”龙王撕心裂肺地喊着,想要跳进潭里,却被潭面的金光弹开。他看着手里的半块玉佩,眼泪掉在玉面上,晕开点点水光。
躲在暗处的鹿筱早已泪流满面,她摸了摸颈间的溯洄玉,忽然明白母亲日记里的话是什么意思——先王后早就知道未来会有人穿越时空而来,而那个人,就是她。
“我们得赶紧找到另一半玉佩。”敖翊辰擦去鹿筱的眼泪,语气坚定,“先王后说两块玉佩合二为一能加固封印,说不定也能打开回去的时空通道。”他话没说完,就见远处传来一阵喧哗,一群侍卫拿着刀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三百年前的龙宫侍卫长,腰间挂着的玉佩,竟与黑衣人那块泛蓝的玉佩一模一样!
“有人擅闯龙宫禁地!拿下他们!”侍卫长厉声喊道,侍卫们纷纷拔出刀,朝着鹿筱和敖翊辰围过来。
敖翊辰赶紧将鹿筱护在身后,玄铁匕首出鞘,与侍卫们缠斗起来。龙气在他掌心凝聚,金光闪过,几个侍卫瞬间被打翻在地,可更多的侍卫涌了上来,渐渐将他们逼到寒潭边。
鹿筱看着越来越近的侍卫,突然想起先王后跳进潭里时,镇魂铃曾泛起金光。她摸出袖中的药包,掏出里面的雄黄粉和焚蛇散,朝着侍卫们撒去,同时用火折子点燃。火焰瞬间燃起,侍卫们被火光逼退,鹿筱趁机拉住敖翊辰,朝着寒潭边跑去:“跳下去!先王后的镇魂铃在潭里,说不定能帮我们回去!”
敖翊辰点头,拉着鹿筱的手,纵身跳进寒潭。冰冷的潭水瞬间将他们包裹,鹿筱却感觉到颈间的溯洄玉突然发烫,与潭底的镇魂铃产生共鸣,金光从潭底升起,将他们笼罩在里面。
就在这时,鹿筱忽然看到潭底有个白色的身影,正是先王后!先王后朝着她笑了笑,将手里的半块溯洄玉扔了过来,玉佩在空中与鹿筱颈间的玉佩合二为一,发出一阵强烈的红光。红光中,鹿筱听到先王后的声音:“记住,守护所爱之人,便是守护时空的密钥。”
红光越来越亮,鹿筱只觉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她躺在一张软榻上,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药香,身边坐着洛绮烟,正拿着帕子给她擦汗。
“你终于醒了!”洛绮烟见她睁开眼,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你和敖翊辰消失了三天三夜,我们都快担心死了!”
鹿筱坐起身,摸了摸颈间的溯洄玉,玉佩已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只是裂痕更深了些。她看向窗外,只见阳光明媚,木槿花正开得绚烂,与三百年前的景象重叠,却又真实得多。
“敖翊辰呢?”鹿筱急忙问道,环顾四周,却没看到敖翊辰的身影。
“他去寒潭了。”洛绮烟递给她一碗参汤,“黑衣人趁你们消失的这几天,竟真的打开了寒潭封印,敖博和夏凌寒已经带着人去镇压了,敖翊辰醒了之后就赶过去了。”
鹿筱接过参汤,心里满是担忧。她喝完参汤,赶紧起身,对洛绮烟道:“我也得去寒潭,溯洄玉现在能感应到封印的波动,说不定能帮上忙。”洛绮烟点头,递给她一把匕首,正是云澈澜之前给敖翊辰的玄铁匕首:“你小心点,萧景轩虽然被控制住了,但他的未婚妻林茹筠却不见了,说不定也去了寒潭。”
鹿筱接过匕首,心里一沉。她想起萧景轩对林茹筠的在意,若是林茹筠被黑衣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她跟着洛绮烟走出殿门,刚要上马车,就见云澈澜骑着马赶来,神色慌张:“不好了!寒潭那边传来消息,敖博被妖物所伤,夏凌寒也被困住了,敖翊辰正在拼命抵抗!”
鹿筱闻言,赶紧跳上马车,对车夫道:“快!去寒潭!”马车疾驰而去,鹿筱坐在车里,摸了摸颈间的溯洄玉,玉佩正微微震动,像是在指引着她。她想起先王后说的“守护所爱之人,便是守护时空的密钥”,心里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保护好敖翊辰,绝不让他出事。
马车行驶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到达寒潭。远远就见寒潭上空乌云密布,妖气冲天,敖翊辰正与一个黑衣人缠斗,黑衣人手里拿着蛇蜕,腰间挂着青铜铃,正是之前抓走鹿筱的那个!
“敖翊辰!”鹿筱大喊着,从马车上跳下来,朝着敖翊辰跑去。黑衣人见了她,笑得越发阴狠:“鹿小姐,你终于来了!正好,用你的溯洄玉打开时空通道,我就能回到三百年前,向先王后复仇了!”他说着,摇动青铜铃,潭底的妖物突然躁动起来,朝着鹿筱扑去。
敖翊辰赶紧挡在鹿筱身前,龙气凝聚成金色光盾,挡住了妖物的攻击。可妖物越来越多,敖翊辰渐渐体力不支,嘴角溢出鲜血。鹿筱看着他,心里满是心疼,她摸出颈间的溯洄玉,想起先王后说的两块玉佩合二为一能加固封印,突然有了个主意。
“黑衣人!你不是想回到三百年前吗?”鹿筱大声喊道,手里拿着溯洄玉,“我可以帮你打开时空通道,但你得先放了敖博和夏凌寒!”
黑衣人闻言,眼神一亮,却又警惕起来:“你别想耍花样!”
“我没耍花样。”鹿筱说着,将溯洄玉举起来,“这玉佩需要蛇蜕的力量才能完全激活,你把蛇蜕给我,我立刻帮你打开通道。”黑衣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蛇蜕扔给了鹿筱。
鹿筱接过蛇蜕,心里暗暗盘算着。她将蛇蜕放在溯洄玉旁边,突然用玄铁匕首划破手指,将鲜血滴在玉佩和蛇蜕上。鲜血瞬间被吸收,溯洄玉发出强烈的红光,蛇蜕也泛起幽蓝,两道光芒交织在一起,竟形成了一道光盾,将妖物挡在了外面。
“你敢骗我!”黑衣人怒喝着,朝着鹿筱冲过来。敖翊辰趁机上前,玄铁匕首刺进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倒在地上,临死前看着鹿筱,眼神里满是不甘:“我不甘心……我没能……向先王后复仇……”
黑衣人死后,寒潭的妖气渐渐散去,乌云也随之消失。鹿筱赶紧跑到敖博身边,拿出药包里的解毒药,给敖博服下。敖博缓缓睁开眼,看着鹿筱,虚弱地笑了笑:“谢谢你,鹿姑娘。”
夏凌寒也从被困的地方走出来,身上满是伤痕,却还是朝着鹿筱拱了拱手:“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们都要栽在这里。”
鹿筱笑着摇头,刚要说话,就见寒潭的水面突然波动起来,先王后的身影从潭里浮现,手里拿着镇魂铃,对鹿筱道:“你完成了使命,时空通道已经打开,你可以选择回到民国,也可以留在夏朝。”
鹿筱看着敖翊辰,心里满是纠结。她想起民国的母亲,想起夏朝的朋友们,更想起敖翊辰。若是回到民国,她就能见到母亲,可却要离开敖翊辰;若是留在夏朝,她能和敖翊辰在一起,可却再也见不到母亲。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侍卫跑过来,神色慌张:“不好了!阳城传来消息,林茹筠带着萧景轩的旧部,占领了阳城医馆,说要拿鹿姑娘交换萧景轩!”
鹿筱闻言,心里一沉。她看着敖翊辰,又看了看先王后,知道自己现在不能离开。她对先王后道:“我选择留在夏朝,等解决了阳城的事,再做决定。”先王后点头,身影渐渐消失在潭里,时空通道也随之关闭。
敖翊辰握住鹿筱的手,眼神坚定:“我陪你一起去阳城,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夏凌寒和敖博也点了点头,跟着他们朝着阳城的方向走去。
路上,鹿筱想起林茹筠对萧景轩的在意,心里满是担忧。她摸出袖中的药包,里面还有最后一包焚蛇散,若是林茹筠不肯妥协,恐怕只能用武力解决了。她看着身边的敖翊辰,心里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在意的人,绝不让他们再受到伤害。
马车疾驰而去,朝着阳城的方向。鹿筱靠在敖翊辰的肩上,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满是忐忑。她不知道这次去阳城会遇到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最终能否留在夏朝,与敖翊辰相守。但她知道,只要有敖翊辰在身边,她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可她没注意到,颈间的溯洄玉裂痕里,正泛着一丝微弱的蓝光,与三百年前黑衣人腰间的玉佩颜色一模一样,而寒潭深处,一块黑色的鳞片正缓缓浮起,泛着诡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