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约的签订,在铁砧堡王都掀起了一场无声的海啸。
《铁砧堡-月光林地互助协约》的核心条款以惊人的速度在高层流传:
· 军事同盟:任何一方遭受骸骨王座及其附属势力攻击,另一方需提供包括军事力量在内的必要援助。
· 技术共享:设立联合研究所,重点研究“噬灵兽”特性及反制手段,月光林地提供部分月华应用技术,铁砧堡共享部分魔药序列基础原理及炼金知识。
· 资源互通:月光林地获得在王国内部特定区域(优先考虑凯恩家族封地邻近寂静森林的区域)建立小型观察站与物资补给点的权利,并以优惠价格获取部分王国特产矿产与生物材料。
· 人才交流:双方派遣学者、战士进行定期交流学习。
条款本身看似平等,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月光林地在“技术共享”和“资源互通”上占据了潜在优势,尤其是关于“月华”作为反制“噬灵兽”关键手段的认定,让月光林地的地位变得超然。
而这一切的催化剂,无疑是苏·静滞,这位规则编织者。
……
凯恩家族在王都的宅邸,书房内。
阿拉斯托尔·凯恩屏退了左右,只留下苏与自己。他坚毅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苏,你做得很好,超乎想象的好。”阿拉斯托尔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带回来的情报,你展现的价值,让我们在与月光林地的谈判中,守住了底线,甚至为家族争得了先机。联合研究所的初步选址,就在寒霜堡附近。”
这是一个重要的信号,意味着凯恩家族将在未来的新技术研发中占据主导。
“这是我应尽之责,伯爵大人。”苏微微欠身。他体内的灵性在月光林地提供的特殊熏香帮助下,正在缓慢平复,但灵魂深处的隐痛依旧存在。
“不必谦虚。”阿拉斯托尔摆手,目光凝重地看着他,“但你也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诺顿·黑水不会善罢甘休。盟约的签订,只是暂时压制了他的动作,但他的恨意只会更深。而且……”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大皇子殿下,对月光林地,尤其是对你……心存疑虑。”
苏默然。莱昂内尔崇尚绝对的力量和掌控,对于苏这种无法完全纳入现有体系,且与外部势力牵扯过深的存在,天然抱有警惕。而苏的崛起,某种程度上也挑战了以莱昂内尔为代表的传统力量路径的权威。
“我明白。”苏点头,“我会谨慎行事。”
“不仅仅是谨慎。”阿拉斯托尔身体前倾,语气严肃,“你需要尽快提升实力,不仅是序列等级,更是对你自身道路的挖掘。艾尔威斯亲王提到的‘让噬灵兽无法掠夺’,这或许是你下一步的方向。家族会倾尽资源支持你,寂静森林的权限,你可以更深层次地利用。”
“感谢伯爵大人。”苏心中一定。有整个凯恩家族作为后盾,他的道路会顺畅许多。
“另外,”阿拉斯托尔沉吟片刻,“三皇子殿下托我带话,他希望你能参与联合研究所的初期建设工作,尤其是……关于‘静滞’之力在防御工事和反灵性掠夺方面的应用探索。”
卡斯珀皇子的手伸得很快,显然想将苏这张牌牢牢抓在手中,并进一步挖掘其价值。
苏再次点头应下。他知道,自己无法置身事外,只能主动融入这盘大棋,利用各方资源,壮大自身。
……
就在苏与阿拉斯托尔密谈的同时,黑水家族在王都的奢华府邸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诺顿·黑水屏退了所有仆从,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王都的夜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手中捏着一份盟约条款的抄录本,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规则编织者……苏……”他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其碾碎。
一次次的算计落空,反而让这个小子一步步登上了更高的舞台,甚至成为了影响王国战略的关键人物!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和……一丝隐隐的不安。
“父亲。”一个阴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是他的长子,莫特森·黑水,一个脸色苍白、眼神如同毒蛇般的年轻人,序列7的生命汲取者。
诺顿没有回头,冷冷道:“都看到了?”
“看到了。”莫特森走到他身侧,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凯恩家运气真好,捡到这么个宝贝。不过,宝贝……也是会碎的。”
“艾尔威斯和阿拉斯托尔现在都盯着他,硬来是不可能的。”诺顿缓缓道。
“硬来自然愚蠢。”莫特森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但父亲,您不觉得,他成长得太快了吗?快到不正常。‘规则编织者’,闻所未闻的道路,依靠一件古代遗物?谁知道那遗物是否稳定?谁知道他的力量,会不会在某一天……失控?”
诺顿猛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你的意思是?”
“我们可以‘帮助’他,让他更快地成长,更深入地挖掘那所谓的静滞规则。”莫特森的笑容变得险恶,“古籍记载,过于急切地触碰高阶规则,尤其是在灵魂有损的情况下,极易引发……规则同化。到时候,他要么变成一个失去意识的静滞雕像,要么……在失控的力量中,造成一些‘意外’的破坏。比如,在联合研究所,或者……在王都某个重要区域。”
借刀杀人!利用苏自身力量的隐患!
诺顿的眼睛眯了起来,一丝阴狠的笑意终于取代了脸上的阴沉:“很好。去找‘灰烬祭司’,他们不是一直对‘死寂’与‘静滞’之类的概念很感兴趣吗?给他们提供一些‘线索’和‘帮助’,让他们去‘引导’我们这位年轻的英雄。记住,要绝对隐蔽,我们从未出现过。”
“明白。”莫特森躬身,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房间的阴影之中。
……
数日后,凯恩家族宅邸,临时为苏准备的静室内。
苏盘膝而坐,意识沉入体内,与“静滞核心”进行着深层次的沟通。周围布置了简单的隔音与灵性屏蔽符文。
艾尔威斯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回荡——“让它们无法掠夺”。
如何做到?归寂之域是范围性的迟滞,但灵性无形无质,如何针对性地“固化”?
他尝试着将意念集中,不再追求范围的广阔,而是试图将静滞的力量极度凝练,形成一种……“规则滤网”或者说“灵性绝缘层”。
一丝丝灰白色的能量从他指尖渗出,如同活物般在空中缓慢编织,试图形成一个稳定的微小结构。然而,灵性是流动的,是活跃的,强行让其“静止”甚至“固化”,消耗巨大且极不稳定。
“噗!”
一声轻微的爆鸣,那刚刚成型的微小结构瞬间崩溃,反噬的力量让苏喉头一甜,灵魂的隐痛加剧了几分。
不行,方向似乎对了,但方法太粗糙,对规则的理解和掌控力还远远不够。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次尝试。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而规律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冥想。
门外传来老管家恭敬的声音:“苏先生,府外有一位自称来自‘秘法之眼’的学者,递上了拜帖,希望能与您探讨一些……关于‘能量结构稳定性’的学术问题。”
秘法之眼?
苏心中一动。这个大陆级的中立研究组织,终于再次找上门了。而且,时机如此巧合,在他正苦于如何深化规则应用之时。
是雪中送炭,还是……别有所图?
苏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未知的冷静。
“请他在偏厅稍候,我即刻便到。”
他知道,平静的研究生活尚未开始,新的波澜已然涌来。而这一次,登场的将是追求知识的“学者”,而学者的手段,往往比战士的刀剑,更加难以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