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营地被称为“晨星”,这是红姐的提议,没有人反对。名字里带着伤痛,也带着一丝倔强的希望。
生存是压倒一切的主题。岩叔整合了所有能劳动的人,分成了几个小组:搜寻队,由铁拳带领,负责在废墟中寻找可用的物资、武器和能源;建设组,负责加固临时住所,修建基本的防御工事;研究组,由阿土和红姐牵头,一边救治伤员,一边研究那些突然出现的灰色晶簇和苔藓;还有农业组,尝试在受污染较轻的区域,利用找到的种子和灰色苔藓改良过的土壤,进行初步的种植。
工作繁重,资源匮乏。每一次搜寻队外出都伴随着风险。虽然大规模的“净除者”随着“门”的消失而失去了源头,但仍有不少残存的个体在焦土上游荡,它们似乎失去了统一的指令,变得更具攻击性和不可预测性。此外,环境本身也充满了危险,不稳定的能量涡流、因结构破坏而随时可能坍塌的地下空间,以及一些因混沌能量残留而异变的、具有攻击性的本土生物。
伤亡依旧在发生。每一个熟悉面孔的消失,都在无声地加重着幸存者们心头的阴霾。阿雅的牺牲换来了天空,但大地依旧满目疮痍,生存的严酷并未减少分毫。
阿土的研究取得了初步进展。那些灰色衍生物,他们称之为“阿雅之尘”,确实拥有奇特的性质。它们能缓慢地吸收环境中过于狂暴的混沌能量和过于僵化的秩序残留,将其转化为一种相对温和的、惰性的背景能量。它们扎根的地方,土壤的污染程度会明显下降,甚至开始有耐性极强的杂草开始萌芽。
“它们像是一种……‘世界抗体’,”阿土在简陋的会议上向大家解释,他指着全息投影上放大的一簇灰色苔藓,“在清理旧世界冲突留下的‘毒素’,并为新生态系统的建立打下基础。”
红姐则发现,“阿雅之尘”提取出的某种成分,对因能量冲击造成的内伤和组织坏死有微弱的促进愈合作用。这给缺医少药的营地带来了不小的希望。
然而,问题也随之而来。“阿雅之尘”的生长极其缓慢,而且无法人工培育。它们似乎只会在特定的、能量冲突曾异常剧烈的地点自然生成。这意味着,它们净化世界的过程,将是一个以世纪为单位的漫长周期。
“我们等不了那么久。”岩叔看着物资清单,眉头紧锁。食物、药品、能源,尤其是维持基本防御和通讯的能源,都在快速消耗。“我们必须找到更稳定的物资来源,或者……找到加速‘阿雅之尘’生长的方法。”
就在这时,铁拳的搜寻队带回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他们在西北方向,距离“晨星”营地约三天路程的一片巨大峡谷中,发现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幸存者聚居地。这个聚居地似乎建立在某个旧时代大型设施的废墟之上,拥有相对完善的结构和防御,甚至能看到简陋的温室和风力发电装置。
但奇怪的是,这个聚居地异常封闭和排外。铁拳的小队试图靠近建立联系时,遭到了对方严厉的警告性射击。对方使用的武器能量特征很奇特,并非“净除者”的风格,也不同于“摇篮”已知的任何技术。
“他们防守严密,拒绝交流。我们无法判断是敌是友。”铁拳汇报时,脸上带着凝重,“而且,我在他们外围防御墙上,看到了一些……符号。”
他调出用远距离摄像装置拍下的模糊画面。在那些金属和混凝土构筑的墙壁上,刻画着一些粗糙但结构分明的图案——那是一个被规整线条环绕的、抽象的眼睛图案,线条冰冷而精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秩序感。
“这风格……有点像‘彼岸塔’的资料里提到过的某种早期秩序教派的标志。”阿土辨认着,脸色微变,“但他们不应该随着‘门’的开启而消亡了吗?或者……这是另一批信奉秩序的幸存者?”
新的幸存者,陌生的技术,封闭排外的态度,以及可能存在的秩序信仰……这一切都让情况变得复杂起来。
“门”消失了,但世界并未统一。旧的隔阂与纷争,似乎在新生的土地上,悄然露出了萌芽。
是潜在的盟友,还是新的威胁?在这个资源匮乏的世界,另一个拥有一定实力的聚居地,意味着贸易和交流的可能,也意味着竞争和冲突的风险。
岩叔看着画面中那冰冷的秩序之眼符号,陷入了沉思。阿雅为他们争取来的,并非一个和谐的乐园,而是一个充满未知与挑战的新起点。他们不仅要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和残存的怪物,还要面对同样在废土上挣扎求存、却可能持有不同信念的……同类。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岩叔最终下令,“暂时保持距离,加强警戒。派遣小型侦察单位,在不暴露的前提下,尽可能收集关于这个聚居地的情报。”
他走到营地边缘,望着那片在灰色晶簇点缀下、开始泛起一丝绿意的焦土。阿雅留下的平衡种子正在缓慢生长,但人性的复杂与世界的残酷,似乎永远是平衡之外,最难以预测的变量。
脆弱的晨曦之下,新的故事,伴随着新的谜团与冲突,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