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站在苏长富身后的年轻人,苏瑶看他肥头大耳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此人是谁。
“是二老爷的次子苏庞。”崔九提示。
“数年不见,怎么肥成这样,面目全非的。”苏瑶的吐槽也不大不小,刚好够所有人听到。
苏庞被怼得涨红了脸,指着苏瑶骂道。
“小野种,谁给你的底气让你这样说话——啊!”肥胖的身子飞了出去,重重撞在柱子上,滚了两圈,吐了口血出来。
崔九冷冷收掌。
“冒犯将军夫人,该死!”
苏瑶勾起嘴角,这些人还当她是昔日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可怜?
“苏瑶,你,你——”苏长富见爱子被打吐血,心疼不已,想骂苏瑶几句,见到她带来的那些精兵强将又不敢开口,唯恐下一个飞出去的是自己。
“还愣着做什么,快找郎中!”苏大富命令,家丁要动,门口的护卫抽剑。
夫人有令,苍蝇都不能飞出去。
“苏瑶,你是要逼死你亲堂弟吗!”苏大富急得直拍扶手,向其他几人投去求助视线,却无人敢接他的话。
他们本就理亏,现在苏瑶带着这么多人回来,进门就押了苏廉又把苏庞打个半死,摆明了不是善茬,局势不明前,谁也不敢触这个霉。
“冒犯朝廷命妇,按律该打!”雪芽呛声。
“二叔说我要逼死亲堂弟,那我倒要问问,我的那些亲兄弟姐妹,又是谁逼死的?我爹又是谁逼死的?”
“那些都是意外!他们是被坍塌的房子砸死的,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你这样质问,难不成怀疑我们?”
“苏瑶,纵然你是将军夫人,也不能血口喷人,没有证据怎能胡说!”
“证据,倒塌的房子就是证据,若是有人动手脚,稍微查看便知,可我怎么听说,你们把证据都清理了?”苏瑶冷笑,“莫不是担心我回来查真相,想毁尸灭迹?”
“那是道长说阴气太重唯恐坏了城中风水,仅凭这,你就要冤枉我们?”
“大侄女啊,虽然三叔也同情你遭遇这么大变故,但这不是你目无尊长无视孝悌的理由。”一直没说话的三房苏开富假惺惺道。
其他几位族老纷纷点头,七嘴八舌。
“就算你是将军夫人,也不能空口白牙制造冤假错案,那几位的死官府已经盖棺定论就是意外,你为了争夺家产竟敢污蔑长辈!”
“不孝女!”
“大不孝!”
“你就是打死我们我们也不服!”
苏瑶冷笑着看这些人表演,果然,这些人绞尽脑汁给她扣不孝的帽子,摆明了是不想让她继承家产。
苏家这种全家死绝了只剩外嫁女的,只要证明苏瑶孝道不全就能剥夺苏瑶的继承权。
这些人见打不过苏瑶,就开始凭空捏造,苏瑶任由他们喊,等他们喊够了才拍拍手。
“好好好,多年不见,各位还是那么不要脸,你们该不会以为,我一点准备没有吧?”
众人愣住,准备?准备什么?
“请两位大人进来!”苏瑶朗声,门外进来两个人,众人看清来人后心里咯噔一下。
这两人身上都穿着官服,见苏瑶先行礼,苏瑶起身还礼。
“赵大人,王大人,麻烦你们跑一趟,实在是家父和几位兄妹死得蹊跷,我恳请重新调查。”
二人皆着从四品深绯色官服,只是袍身锈的纹饰稍有不同,绣着雁衔绶带纹饰的是大理寺少卿赵天赐,袍身雁纹的是京兆少尹王耀祖。
苏家众人没想到苏瑶一下子请了两位大人,当初虽有打点,但打点的不是这两人.......
一时间有些慌神,纷纷看向苏长富。
事到如今,苏长富心里慌面上也只能佯装淡定,率领苏家众人跪拜两位大人。
苏瑶见到这两位只需坐着颔首还礼,苏家众人却只能跪下行大礼。
“崔夫人言重了,查案本是我二人的分内之事,何来麻烦一说。”赵天赐对苏瑶恭敬道。
崔百里收复失地战功显赫,不仅在民间呼声很高,朝中也不乏许多支持者,赵天赐就是其中之一。
苏瑶进城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带着她的拜帖去大理寺和京兆府,请两位大人过来做个见证。
查案是大理寺分内之事,大理寺少卿赵天赐不参与党争,是罕见的清流,京兆府的京兆尹是大皇子的人,少尹王耀祖也是,但苏瑶请他来也只是做个见证,他发挥不了作用。
破案还是看清流大理寺,大皇子也不会贸然出手干涉,留给政敌把柄。
苏瑶玩了一手好平衡,搬来两位大人,成功压制了苏家众人的气焰。
“赵大人,不是我们不配合,实则我那些可怜的侄儿们早已入土为安,现在重审惊扰亡者,且这案子早已结案,草民觉得再查也没什么意义了。”苏大富开口道。
“案子虽已结,但崔夫人既有异议,那按律打回重审也合乎规矩,你且放心,本官只查现场,尽量不惊动亡者。”
有苏瑶在,赵天赐说话都少了几丝官腔,语气和缓,但底线却不容动摇。
“那就劳烦赵大人了,也请王大人做个见证。”
两位大人纷纷点头,苏家人插不上话,只能看苏瑶轻松控制局面。
“既然案子要重查,在查明前,在座各位都有嫌疑,为了避嫌,苏家名下所有商号人事变动都由我一人说了算,以防有人做手脚。”苏瑶此言一出,现场瞬间炸开锅。
苏长福最激动,跳起来抗议。
“你凭什么!”
他的人已经替换了死鬼苏大富的心腹,眼看就接管了产业,苏瑶这一句话正中要害,直接把他打回原形。
“大人!她要查案惊扰亡者,这我们也不说什么了,可她凭什么夺我亡兄的家业,她说我们有嫌疑,那她也有嫌疑!”
“对!一下子全家都死绝了,她就成了唯一受益者,谁知道是不是她做的!”
赵大人和王大人同时看向苏瑶,清官难断家务事,要他们查案可以,但是分家产,他们还真不好说。
苏家可不是普通的商贾,这是江南第一大茶商,不说富可敌国那也是富甲一方。
这么大的家产也不怪这些人打得你死我活。
“苏瑶,你凭什么!”
“凭这个,够不够?”苏瑶掏出一物,原本群情激愤沸腾的屋子霎时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