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不是去寻六殿下了。”
姜棠心猿意马地盯着面前的菜,刻意地转了话题。
谢蘅拉了椅子坐在她对面,抬手拎起茶壶,为自己斟了盏茶,他端起茶盏在鼻尖前轻嗅片刻,“这是云栖茶坞送来的茶?”
姜棠夹起一片鱼肉,送入口中,“如何?”
谢蘅饮了一口,品味了许久,掀起眼,“苦!”
姜棠愣了愣,放下筷子,也倒一杯,尝过味道后才重新展眉,纠正道,“是醇,不是苦!”
谢蘅勾了勾唇,对面的人眼瞳清澈,流转眼泛着晶莹润泽的光,那双柳叶眉更是要弯到了人的心里。
半晌,谢蘅收回视线,眼帘半垂,“你是想卖这茶?”
姜棠点点头,伸手夹了片琥珀肉,送入嘴里,“如今这书斋里来的女子也越来越多了,我准备将这茶里加些牛乳进去,放些补气养颜的东西进去。”
“怎么想着做女子的生意了?”
谢蘅放下茶盏,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姜棠挑眉,“没办法啊,男子议论的事情,多半是朝廷,局势;可女子不同,家里长,家里短,哪家公子俊俏,谁家夫人被婆家苛待,都是戏!”
谢蘅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唇角的弧度愈发压制不住。
“就比如,那西戎公主,嫁入相府的当日,是跟二公子拜堂的。”
姜棠忽地想起了什么,凑近谢蘅小声道,“据说那张蕴不仅错过了拜堂,回府赶上洞房,可谁曾想,衣裳刚脱了一半,就又被抓走了,啧啧啧……”
谢蘅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怎么连人家房内的事情,你都给打听来了?”
姜棠“哼”了一声,“不要小看了姑娘们的一颗好奇的心!我才坐在书斋半日,就已经听清楚了西戎公主的婚宴乌龙,再来几日,说不定上京城后宅里多少事情都能挖出个大概,精彩的都能出本戏文!不过……”
姜棠话锋一转,好奇地问了一句,“这上京城,对你的讨论,并不多,你是怎么做到的?”
谢蘅察觉到姜棠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待放下茶盏后,才迎上她的目光,轻启唇,“洁身自好!”
姜棠朝他翻了个漂亮的白眼。
上京城的流言蜚语里,除了谢蘅的还有一个人的闲话,也是少的可怜——隐麟卫指挥使!
谢蘅眉梢微挑,“听说,陷害云栖阁毒粉的人,找到了,你是如何做到的?”
姜棠夹菜的动作一顿,“这么快?”
“快?”
谢蘅的目光从她筷子上扫过,又落在姜棠面上,微微蹙眉。
“我昨夜才去见了姜明渊,今日这罪魁祸首就已经自投罗网了?”
姜棠挑眉,想必此人姜明渊早就找好了,就等着她上门,可真是个阴险狡诈的人!
“那人是睿王妃身边的婢女!”
谢蘅见她毫不意外,追问道,“你故意的?”
“嗯,故意的。”
姜棠冷笑,“连隐麟卫都查不到的东西,我去哪里变,总不能随便找个无辜的人顶罪吧,依照姜明渊的阴险狡诈,他手里的证据肯定比我多,既然出手定然坐实罪证,再说,那睿王妃是齐妃的侄女,睿王也是焦头烂额越好。”
无辜吗?
一点都不,否则那睿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从哪里来?依照睿王那针眼大的心眼,睿王妃怕是也不好活了。
与其等着他们自己撕破脸,不如顺势而为,早点撕。
“你是怎么说到姜明渊的?”
谢蘅抬手,将搁在一旁的冰酥酪端到她面前。
姜棠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冰冰凉凉的甜润在舌尖化开,眉眼弯成了月牙。
“威胁他。”
姜棠挑了挑眉,“玉门关的事情,姜明渊一定知道内情,或许还是这场阴谋里的刽子手,隐麟卫搜出了姜明渊那么多罪证,为何按住不发,是因为时机不够成熟。”
急难成小,事缓则圆。
隐麟卫之所以放虎归山,便是因为时机不对,还不能保证牵一发而动全身。
谢蘅盯着姜棠,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聪慧的女子,好似什么事情都能应付得来,天不怕地不怕,从一些只言片语就能猜到被人的谋算。
“西戎公主的事已经了了,接下来,想必是就该那王子了,我猜太子殿下怕是要同意昭阳郡主嫁入西戎了!”
姜棠鱼边撑着脸,一边搅着碗里的冰酥酪,慢条斯理地说道。
“明日,陛下就会下旨,和亲事宜,已经着礼部去筹办了。”
“这么快?”
姜棠瞪大了眼,“太子竟然同意了?”
这倒是出乎意料,太子与二皇子斗的你来我往的,太还以为与西戎和亲的事情,还要再一波三折。
“西戎王,追加了两座城池!”
姜棠“呵”了一声,“怪不得,看来这西戎内患着实激烈,西戎王子迎娶了大昭了的郡主,想必回了西戎,便是要成为下一任的西戎王了。”
记得上一世,也是他坐上了王位,唯一不同的时候,上一世有睿王助力,并没有和亲事宜,这辈子,歪打正着,娶了大昭的郡主,有大昭的支持,这西戎王位怕是也稳了!
“咦?”
姜棠忽然停下动作,若有所思地看着谢蘅,“这六殿下,怎么什么都跟你说,朝堂上的风吹草动,你都了如指掌?”
“因为我刚从宫里出来。”
谢蘅凝视着姜棠,嗓音虽低却柔和。
姜棠盯着他看了片刻,显然对他的说辞不信,刚要坐直身子,目光滑过他脖颈处,一排整齐的牙印清晰可见。
瞳孔猛地一震,抬手一指,“你今日不会顶着这印记晃了一整日吧!”
“不然呢?”
谢蘅反问了一句。
姜棠气急败坏地,“……谢蘅,你故意的!败坏我的名声!”
“我解释了,是我自己不小心伤的!”
谢蘅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
“……”
姜棠霎时瞪圆了眼,就见他正襟危坐,面无波澜地饮着茶,就好似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这还不如不解释!”
察觉到自己反应似乎过度了,姜棠咬牙切齿地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