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云呼吸一滞:“人在何处?伤势如何?”
“陆岑远护着她躲在城外,已经和陈守备汇合,暂避风头。我留了两个黑影卫守着。”
随风望向城西方向,“外伤不重,是受了惊吓兼之旧疾复发。眼下乱成这样,贸然移动反而危险。”
玄鸦补充道:“陆岑远受了重伤,但还能撑住。当务之急是肃清城内,打通一条安全的路。”
惊云握弓的手紧了紧。
她深吸一口气:“望楼夺回后,我立刻去接应。”
“放心,许青宸也在,不会让柳小姐受伤的。”随风看她一眼,“自己当心。北荒有股小队也在城内流窜,像是在找什么人。”
正说着,望楼方向传来一声锐利的唿哨。
是进攻信号。
“走了!”玄鸦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惊云最后望了一眼城西,拔转马头。
萧衡与默青则悄然潜近林府。府邸周围果然有零星的守卫,但多是周闯安排的叛军或收买的地痞,并不精锐。
周闯怕是也知道不会有太多人随他叛逃
林府附近有几个人守着,那叫王虎的年轻护卫捂着剧痛的手腕,看着萧衡。
周闯抓了他妹妹,要他在此处拦着萧衡,只可惜他不知道周闯已经被玄鸦砍了头,萧衡也不会听他解释。
默青一剑摸了他的脖子,随后闯入林府。
他们刚踏进去,无数淬毒的飞针、铁蒺藜、从四周飞出,如同天罗地网,将两人前后左右所有退路完全封死。
陆岑远布置的机关,果然厉害。即便大部分已被触发或破坏,残存的依然致命。
林远道看清来人急忙把机关停下。
“林先生好手笔。”萧衡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若非你停得及时,本王怕是要成刺猬了。”
林远道嘿嘿一笑,手里还攥着几枚捡起的毒针:“王爷说笑了,这些不过是防小贼的玩意儿。真要对上您,再多两倍也拦不住。”
“王爷你说你,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浪费我多少枪支弹药呢。”说完他蹲在地上将箭矢捡起来。
萧衡:“……”
默青:“……”
林远道一边捡,一边絮叨:“看看,这‘透骨针’,淬的是西域奇毒‘鹤顶红’混合七种蛇毒,见血封喉,一支造价就得三两银子!
这‘连环蒺藜’,内藏机簧,触地即爆,碎片带倒钩,沾上皮肉就别想完整取出来,一个就得五两!还有这‘子母箭’……哎哟,箭头都撞瘪了,修起来又得费功夫……”
萧衡咬牙:“我赔。”
林远道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等你这句话呢。”
林远道拍了拍手上的灰,“让王爷见笑了。府内机关大半被毁,剩下的这点家底,自然得省着点用。”
方才听到外面动静,林远道还以为是周闯的残兵或北荒探子又摸进来了,没想到是萧衡大驾光临。
“陆岑远那小子布置的东西,虽说不认人,但启动总闸在我这儿,看到是您,这不赶紧停了嘛。”
他看了一眼萧衡身后肩头插着两枚毒针的默青,眉头一皱:“这位兄弟中毒了?快进来,府里还有备用的解药。”
萧衡示意默青跟上。
三人迅速进入主屋,林远道反手关上门,又熟练地拨弄了几下墙上的几个隐藏机关,屋内响起轻微的机括复位声。
主屋内陈设简单,但墙壁和地板明显有加固和特殊处理的痕迹,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弩机、箭匣和瓶瓶罐罐,像个临时军械库。
空气中有淡淡的药味和硝石味。
林远道从一个锁着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碧绿色的药丸递给默青:“外敷内服,半柱香内毒性可解。箭头需尽快取出。”
默青道谢接过,自行处理伤口。
萧衡扫视屋内:“府内情况如何?周闯的人清理干净了?”
萧衡扫视屋内:“府内情况如何?周闯的人清理干净了?”
“差不多。”林远道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周闯安排在府内的钉子,还有趁乱摸进来的北荒探子,能杀的都杀了,抓了几个活口关在地窖。”
“陈文瑾那边怎么样?”
“有几个探子想去把人救出来,但是他们根本靠近不了地牢。”说完,林远道凑到他耳边,“我偷偷让陆家人加了机关。”
“陆家人?”
林远道拍了拍手,从后院进来两个人,一个是陆六,一个是小荷。
“王爷,这俩你都见过,陆六算上来还是陆岑远的远方表弟。”
陆岑远跟了他这么多年,如今找到了他失散多年的亲人,也算是缘分。
林远道派人查验过信物,身份无误。只是一直没来得及让两人相认,林远道是个粗人,这种肉麻的事,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让柳晴晚帮忙,她又不肯,还调侃自己。
陆家被抄后,陆六流落他乡多年,辗转来到北河城城南铁匠铺当学徒,机灵,手脚也利落。
陆岑远跟随林远道七年,从打下手的毛头小子做到心腹,从未提过还有亲人在世。如今战乱之中,竟以这种方式重逢。
陆六上前一步,抱拳行礼:“草民陆六,见过王爷。”小荷跟着福了福身,头埋得很低。
“陆岑远知道么?”他问。
“还没来得及说。”林远道摇头。
“王爷……”陆六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发紧,“我表哥他……伤得重么?”
萧衡看了他一眼:“陆岑远不会轻易死。”
“此地不宜久留。”萧衡转向林远道,“带上要紧东西,随我撤出北河城。陆六和小荷也一起走。”
林远道却摇头,走到墙边轻抚着一架改良过的弩机:“王爷,我的‘家当’大半在这儿。机关总闸、火药配方、还有这些年攒下的图纸,搬不走。”
更何况这里还有他重要的人,要是他真的走了,北荒那帮蛮子指不定怎么对她呢。
他转身,脸上没了惯常的散漫:“周闯虽死,但城里还有北荒的暗桩没挖干净。陈文瑾关在地牢,是个饵,能钓出不少鱼。我若走了,这饵就废了。”
“留下太险。”萧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