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的治疗和“价值展示”后,我在“磐石”基地的处境似乎微妙地改善了一些。虽然依旧处于严密的监控之下,但至少不再被完全限制在医疗区内。叶红鱼兑现了她的部分承诺,我和老药罐、小豆子被转移到了一个相对宽松的“合作人员居住区”,拥有独立的房间和有限的活动范围。
老药罐和小豆子经过检查,确认只是轻微辐射感染和营养不良,在接受基础治疗后已无大碍。重逢时,我们三人都是唏嘘不已,能在那样绝境下存活并暂时安定下来,已是万幸。
“铁根,你的身体…”老药罐看着我依旧苍白的脸色,担忧地问道。
“经脉接上了,死不了。”我摆摆手,没有细说重塑主脉的事情,“需要时间慢慢温养恢复。”
当务之急,是充分利用这里的资源,获取信息,恢复实力。
叶红鱼办事效率极高,很快送来了一个身份手环,里面加载了承诺的d级资料库访问权限。手环同时具备定位、通讯(受限)和基础身份验证功能。
拿到手环的第一时间,我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沉浸在了异管司庞大的d级资料库中。
d级资料果然大多是些基础性的、半公开的信息。包括废土世界已知区域的地图(粗略版)、常见变异生物图鉴及弱点、基础生存技巧、各个人类聚集点(公社、教会控制区、自由集市等)的简单介绍,以及…旧时代历史的官方简化版本。
官方版本的历史,将“大寂灭”描述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原因不明的全球性能量灾难,导致文明断层。异管司和公社等组织,则是在废墟中重建秩序、守护人类火种的英雄。关于铁幕,只含糊地提及是保护幸存者的“伟大屏障”,对其成因和代价讳莫如深。
这些信息对我而言价值有限,但并非全无用处。至少,我大致了解了当前世界的人类势力分布,以及异管司希望普通人知道的“真相”。
更让我感兴趣的,是资料库中关于能量体系和旧时代科技的零星记载。虽然只是皮毛,但也让我对当前世界的力量体系(主要以灵能科技和人体潜能开发为主)有了初步了解。同时,一些旧时代的物理、化学、生物基础知识,也为我脑海中的某些“科学种田”想法提供了理论支撑。
除了泡在资料库,我的另一个重要活动区域,是基地的公共食堂。
食堂是基地内人员最混杂的地方,也是信息和流言的集散地。穿着白色研究服的技术人员、一身煞气的作战队员、以及像我这样的“外来合作者”或“被收容人员”,都会在这里短暂交汇。
我通常选择角落的位置,默默地吃着合成营养餐(味道寡淡,但能提供充足能量),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周围的交谈。
大部分谈话都围绕着任务、装备、或者基地内部的琐事。但偶尔,也能听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东三区哨站昨天又损失了一个小队,妈的,那些变异飞蛾越来越多了…”
“…听说总部正在组织一次对‘沉寂高原’方向的大规模侦查,叶队的七队好像也在名单上…”
“…后勤部那帮孙子,又克扣老子的能量电池配额…”
“…你们听说了吗?医疗中心那边收治了一个被奇怪力量侵蚀的女人,好几个专家都束手无策…”
当听到关于秦秀莲的议论时,我的手指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
几天下来,我注意到食堂里有一个常客——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式军装、胡子拉碴、总是独自坐在一边喝着一瓶劣质合成酒精饮料的老兵。他看起来和周围格格不入,眼神浑浊,但偶尔抬眼时,眸子里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其他队员似乎都对他敬而远之,称呼他为“老李头”或者“油子”。
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不简单。
这天,我端着餐盘,径直坐到了老李头对面。
他抬了抬眼皮,浑浊的眼睛瞥了我一眼,没说话,继续喝着他的“酒”。
“李老哥,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我笑着开口,将自己餐盘里那份没动过的合成肉排推了过去,“尝尝这个?换你一口酒喝。”
老李头看了看肉排,又看了看我,嗤笑一声:“新来的?想套近乎?”他虽然这么说着,却也没拒绝,用叉子叉起肉排咬了一口,然后把那瓶浑浊的液体推到我面前。
我毫不在意地拿起来灌了一口,一股辛辣刺鼻、带着浓重工业味道的液体滑入喉咙,呛得我差点咳出来。这玩意儿比靠山屯的土酿烈了十倍不止。
“咳…够劲。”我抹了把嘴,咧了咧嘴。
老李头看着我狼狈的样子,似乎笑了笑,又似乎没有。“小子,有点意思。别人看到我都躲着走,你倒自己凑上来。”
“我初来乍到,想多了解了解这里。”我坦然道,“看老哥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故事?”老李头自嘲地笑了笑,“故事能当饭吃吗?能挡住外面的怪物吗?屁用没有。”
他顿了顿,眯起眼睛看着我:“我认得你。跟叶红鱼那冰丫头一起回来的,还带着个被‘脏东西’缠上的女娃。你小子不简单啊,能在那种情况下活着进来。”
我心里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运气好罢了。”
“运气?”老李头哼了一声,“在这鬼世道,光靠运气可活不长。你小子身上…有股子不一样的味道。不像是灵能,也不像是辐射…倒有点像…很久以前,我在一片古老森林里闻到过的,那些成了精的蘑菇味儿…”
我的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他竟然能隐约感知到菌类记忆碎片的气息?!这老家伙果然不简单!
“老哥说笑了,我就是一个普通农民,哪来什么蘑菇味儿。”我打了个哈哈,试图掩饰过去。
老李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说:“农民?呵呵,现在的农民,都像你这么能惹事,还能在异管司基地里乱逛吗?”
他拿起酒瓶,晃了晃里面所剩无几的液体,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小子,这基地里的水,深着呢。叶红鱼那丫头还算讲规矩,但她上面的人…可就不一定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晃晃悠悠地离开了食堂,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原地,心中波澜起伏。
老李头的话,证实了我的某些猜测。异管司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而叶红鱼,可能只是其中相对“纯粹”的一派。而他对菌类气息的敏感,更是让我警惕。
看来,在这“磐石”之内,我也不能有丝毫放松。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通过资料库和食堂流言继续搜集信息,一边尝试着用那几条重塑的主脉,极其缓慢地吸纳空气中游离的、微薄的灵能,温养己身。过程缓慢得令人发指,但至少,我不再是完全的“废人”。
噬灵蚁群也适应了基地的环境,它们似乎对基地内流转的、稳定的能量场(可能是维持基地运转的某种能源)很感兴趣,但我严令禁止它们进行任何形式的吞噬,以免打草惊蛇。
就在我以为这种相对平静( albeit under surveillance)的日子会持续一段时间时,叶红鱼再次找到了我。她的脸色比平时更加冷峻。
“陈铁根,准备一下。有一个任务,需要你的…特殊感知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