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这地界儿,从来就不缺热闹。可这几天的热闹,有点不一样。
林澈那案子,在茶馆酒肆里都快被说书先生们讲出包浆了,老百姓们耳朵都快听出茧子,可官面上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磨磨唧唧的德行,搞得大家都有点审美疲劳了。
就在这当口,一桩更劲爆、更直接、更他妈刺激的事儿,毫无征兆地炸响了!
这天清晨,天色刚蒙蒙亮,皇城宫门那高大威严的阴影底下,还带着一夜的寒气呢。一个穿着破旧、浑身风尘、脸上还带着伤的中年书生,跟跄着、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到了宫门前的登闻鼓下。
这登闻鼓,可不是随便啥人都能敲的。那玩意儿一响,就意味着有天大的冤情,直达天听!但敲这鼓,也得先挨顿板子,证明你不是瞎胡闹。
守卫宫门的禁军兵士一看这架势,立刻上前阻拦呵斥:“站住!干什么的?!宫门重地,岂容你放肆!滚开!”
那书生抬起头,露出一张因为长期奔波和营养不良而显得格外憔悴,但眼神却异常执拗坚定的脸。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仿佛抱着自己的命根子。
他没有理会禁军的呵斥,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抢过鼓槌,对着那面巨大的登闻鼓,玩儿命地敲了下去!
“咚——!!!”
“咚——!!!”
“咚——!!!”
沉闷而巨大的鼓声,如同惊雷一般,骤然划破了清晨的宁静,传出去老远老远!震得宫墙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也震得那些守门禁军脸色大变!
“放肆!快拦住他!”禁军头目又惊又怒,厉声喝道。
几个兵士冲上去就要夺鼓槌,按倒那书生。
那书生却一边死死抱着鼓槌继续敲,一边用嘶哑的、几乎破音的嗓子,发出了杜鹃啼血般的呐喊:
“冤——枉——啊——!!!”
“草民赵德柱!原户部尚书李嵩府上师爷!状告李嵩贪赃枉法、克扣军饷、草菅人命、构陷忠良!更有密账在此,记录其所有罪证!求陛下为草民做主!为天下苍生做主啊——!!!”
他这嘶声力竭的一嗓子,配合着那震耳欲聋的鼓声,效果堪比在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所有在场的禁军,全都僵住了,目瞪口呆!
路过的、早起摆摊的、赶着上朝的零星官员……所有听到这鼓声和喊冤声的人,全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望向宫门方向!
我……我操?!!
刚才听到了啥?!
户部尚书李嵩?!他府上的师爷?!抱着密账?!来敲登闻鼓告他?!!
这他妈……这他妈是戏文里都不敢这么编的惊天大瓜啊!!
瞬间,宫门外就跟炸了锅一样!
“我的亲娘嘞!李尚书的师爷来告御状?!”
“还带着密账?!这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啊!”
“构陷忠良?说的是不是天牢里那位林世子?!”
“快!快去看看!”
“这下可捅破天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以比风还快的速度,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官场和市井!
那些正准备上朝的官员们,轿子刚到宫门口,就听到了这石破天惊的消息,一个个惊得差点从轿子里摔出来!
“什么?!赵德柱?!他竟然没死?!”有知道内情的官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快!快去通知李大人!不!快去通知王丞相!”
整个朝野,被这一通鼓声,彻底给震懵了!搅动了!
皇宫大内,自然也第一时间被惊动了。
景帝刚起身,正准备用早膳,就听到贴身太监连滚爬爬地进来禀报,声音都变了调:“陛……陛下!不好了!宫门外有人敲登闻鼓!是……是原户部尚书李嵩李大人府上的师爷赵德柱,状告李大人贪腐构陷!还……还说有密账为证!”
景帝拿着筷子的手,顿在了半空中。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骤然变得锐利无比,如同鹰隼。
他慢慢放下筷子,用绢布擦了擦嘴,声音平静得可怕:“带进来。朕,要亲自审。”
“是!是!”太监吓得屁滚尿流地出去传旨。
而此刻,丞相府内。
王克之刚刚穿戴整齐,正准备出门上朝,一个心腹管家就面无人色地冲了进来,话都说不利索了:“相……相爷!不……不好了!赵……赵德柱没死!他……他敲了登闻鼓!带着账本!在宫门外喊冤呢!”
“哐当!”
王克之手里拿着的一柄玉如意,直接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在刹那间变得煞白,没有一丝血色!身体肉眼可见地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你……你说什么?!赵德柱?!他怎么可能还活着?!”王克之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明明派人去灭口了!那个负责处理此事的蠢货回报说已经做得干干净净!怎么会……
密账!他竟然还带着密账!
那账本里记录了些什么,王克之虽然没亲眼见过,但用屁股想都知道,绝对是能要人命的东西!李嵩那个蠢货,居然留了这么一手?!还被最信任的师爷给捅了出来?!
完了!这下全完了!
王克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手脚瞬间冰凉。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局面,很可能就因为这一个意外的变数,全盘崩溃!
“快!备轿!不!备马!本相要立刻进宫!”王克之几乎是嘶吼着下令,他已经顾不上什么仪态了。
天牢里,林澈正翘着二郎腿,吃着王三刚送来的、还热乎的肉包子,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与往日不同的骚动声,有点好奇地问:“三儿,外头啥情况?咋这么吵吵?又哪家大人被抄家了?”
王三也是一脸兴奋和神秘,压低声音道:“世子爷,您还不知道吧?出大事了!天大的事!宫门外,有人敲登闻鼓告御状!”
“哦?告谁啊?”林澈漫不经心地问,咬了口包子。
“告户部尚书李嵩李大人!”王三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是他原来的师爷!带着什么密账来的!说李大人贪腐,还构陷忠良!这不就是说您吗?!”
林澈咀嚼的动作顿住了。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然后,他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猛地一拍大腿!
“我——靠——!!!”
“真他妈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李嵩这老鳖孙,也有今天?!哈哈哈哈!”林澈乐得直接在被褥上打了个滚,包子馅都差点笑出来,“哥就说嘛!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这波啊,这波叫来自人民的背刺!爽!”
他兴奋地搓着手,眼睛放光:“快,三儿,再去打听打听!有啥最新消息,第一时间来报告!哥今天高兴,中午加餐!给你也整二两好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