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白正在玩投石机,没把流星锤带在身边,但这难不倒擅长‘灵机一动’的她,只见她掂了掂手中锤子,一阵助跑蓄力之后,便猛地挥掷而出。
呼~~
那锤子旋转着飞出一段抛物线,带着风切之声,呜呼响着直奔杨任而去。
杨任武艺也是了得,见有异物袭来,便挥矛格挡,只听‘铛’的一声脆响过后,铁锤应声而落。
看他的格挡动作轻松简单,却暗地里不由松了松握紧的长矛,只因他感觉虎口一阵酥麻,差点把长矛给丢掉了。
此女子...不简单!
不对!城关下的女子,皆不简单...
杨任不由夹紧马腹,微微立起以减少颠簸,将长矛对准了董白,意图一击破敌...
董白也不惊慌,抓起地上那颗雕琢一半的石丸,试了试分量之后,将其当成流星锤飞掷出去。
扔球,乃是她的强项...此石球,分量十足,去势更猛,带着撕裂空气之声,呼啸而去。
杨任已然来不及躲闪,抬矛便挡。
好在石头雕得不圆,没有产生滑滚,被他结结实实地挡在胸前。
正当他窃喜,脑海中刚闪过‘不过如此’的想法时,矛杆骤然被石丸压弯,带着巨大动能,顶在他胸前,身躯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飞。
‘嘭’的一声,杨任被击落在马下,差点岔了气,久久不能爬起来,甚至眼角还留出一行泪水,而眼眶旁,那颗石丸还在滚动着...
“将军!”
冲锋顿时一滞,手下士卒纷纷勒缰停马,跳下战马查看杨任的状况。
被几名手下扶起之后,杨任摸着闷痛的胸口,只觉呼吸不畅,也不知是被砸出来的,还是被气的,连喘几下才歇了继续冲锋的念头。
眼见进入弩箭射程,马力却停滞不前,已然落了下风。
他捡起长矛,翻身上马,却不敢再面对董白,反而远远朝着赵云叫阵:“兀那小白脸,可敢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赵云正因为斩将首功被董白得去而微微失落,听到叫阵之声,他猛然抬头,脸上喜色与方才的董白如出一辙...
他轻提缰绳,白龙马会意,迈着优雅的步伐迎上前去...
“师兄稍等!”张先拔马过来,抱拳说道:“杀鸡焉用牛刀,这厮就交给我吧。”
说完,便脚踢马腹,抡起马槊就冲了过去...
赵云只好微笑着摇了摇头,吩咐手下收起弩箭,避免走火误伤。
“西凉张先在此,来将通名!”
“汉中杨任是也!看矛!”杨任心想,输阵不输人,气势要憋足了...
他策马很快便与张先战作一团。
手中长矛抡圆了,带着风声劈向张先。
张先马槊大开大合,招式举重若轻。
矛槊交错出残影,一照面就是叮叮当当,转眼便是五十回合。
杨任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如牛,他发现自己每招每式都被对方轻易化解,那杆大槊神出鬼没,自己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他心里叫苦不迭:“这路边杀出来的糙汉怎地如此厉害!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关里等着挨雷劈呢,好歹死得痛快些!”
张先见对方刀法已乱,卖个破绽,杨任大喜,一矛刺去,却扑了个空。
只见张先手腕一抖,抓住他的矛柄,而后单手持槊用力劈下,嘴里大喝一声——“撒手!”
‘当’的一声过后,杨任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虎口酥麻酸爽,长矛脱手飞出。
他还未反应过来,张先又是一招横扫,只听杨任“啊呀”一声,又被击落在地,早有吕军士卒一拥而上,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杨任出关到被擒,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关头上那些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守军,看得是目瞪口呆,魂飞魄散。
“杨...杨将军被擒了!”
“完了!全完了!连杨将军都挡不住那大个子将军一合...呃,是五十合,但结果一样啊!”
主心骨没了,最后的勇气也随着杨任被捆成粽子而烟消云散。
临时接替指挥的副将昌奇面如死灰,颤声道:“开...开城门吧...这仗没法打了...”
于是,在吕嬛和众将惊愕的目光中,阳平关大门再次洞开,而且这次开得比上次还大。
以昌奇为首,守军们几乎是哭着喊着涌了出来,跪倒一片。
这不仅仅是战败,更多的是...信仰的崩塌。
“教主饶命啊!我等愿降!真心实意地降了!”
“我愿退出五斗米教,加入华山派,还望教主准许...”
“我也是,实不敢加入盐教、黍教了,我愿缴纳五斗...不,十斗米,加入明月道!”
吕嬛被嘈杂之声吸引,推开人墙之后,被眼前的景象唬得一愣一愣的。
明明打不下来的城池,怎忽然就开城投降了?
还有信仰无比坚定的米教徒众,为何跪地求入...华山派?
小妈若是知道了,会高兴...还是会生气?
也不知这算不算...帮她把门派发扬光大?
就是不知,她收不收男弟子?
一连五问下来,吕嬛都有些懵了。
她下意识地又想去拍脑门启动“地图系统”,却见张先已押着被捆得结实的杨任回来复命...
看着面如死灰的杨任。
以及跪了一地的守军...
吕嬛终于彻底明白了,这真不是诈降,而是...对方不知什么原因,想要出城偷袭,被...击败了。
“姊督...”董白微微低头,气鼓鼓道:“杨任这厮,被我砸落马下,竟跑去跟子龙挑战,分明是看不起我,能否容我揍他一顿?”
“杨任?”吕嬛听到此人,便上前几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大咧咧地盘坐在地的杨任,只见他不忿地扭过头去,显然不想交谈。
吕嬛也不生气,只微微一笑。
不愧是面对曹操大军,仍敢数次出战的狠角色。
记得演义里,他与夏侯渊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足以说明其勇武过人,却被一招‘佯败拖刀’给斩落马下,实在令人扼腕。
“小白军侯不可如此!”吕嬛板起脸,故作严肃:“你之功劳,自会记下,岂能因此而迁怒...败将!我军一向优待俘虏,切不可随意打杀,可记住了?”
别看她话说得挺漂亮,实际上内藏乾坤。
优待俘虏不假,但那是优待肯合作的俘虏,若是遇到西县城外那些毫无合作价值的俘虏,她也不吝优待——给他们找一处风水宝地...
“记住了...”董白微微颔首,却瞪了杨任一眼,显然不是很服气。
小孩子嘛,有点小性子很正常。吕嬛不是很在意,顾自走近杨任,开口问道:
“杨将军可愿降?”
“哼!”杨任再度把脑袋扭到一边去,不作理会。
吕嬛淡然笑道:“将军可是不服?”
“当然不服!”杨任大眼一瞪,恨恨地看向张先:“这大个子分明是扮猪吃老虎,长得如精瘦如杆,战力却如此暴躁,某只是一时不察,这才着了他的道。”
吕嬛强看了杨任几眼,不禁微微摇头。
这五斗米教,还真是人才济济,就连拒降的原因都是如此古怪,难不成还要再比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