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俄国渔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以一种蛮横而不加掩饰的姿态,高速切入“蛟龙号”的航线前方,然后猛地打横船身,意图逼停!它那粗犷的船体在灰暗的海天之间显得格外具有压迫感,甲板上那几个抱着胳膊、一脸彪悍的俄国渔民,眼神中充满了赤裸裸的贪婪和挑衅,死死盯着“蛟龙号”甲板上那堆积如山的帝王蟹。
“操他娘的!真敢拦路!”二愣子气得眼睛都红了,下意识就去摸藏在角落的AKm,被旁边的格帕欠一把按住手腕。
“别冲动!”郭春海的声音透过传声筒传来,冷静得如同冰封的海面,“所有人稳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动家伙!”
他知道,一旦开枪,性质就完全变了。在这公海之上,冲突升级的后果不堪设想。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求财,而非拼命。
“蛟龙号”在郭春海的操控下,紧急转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对方的船头,但航速不得不降了下来。两艘船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形成了短暂的对峙。
对方船上,一个留着浓密络腮胡、戴着皮质鸭舌帽的壮汉走到船舷边,用生硬的、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夹杂着俄语大声嚷嚷起来,同时用手势比划着,指向“蛟龙号”甲板上的蟹笼和帝王蟹。
虽然听不懂全部,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这片海域是他们的“地盘”,“蛟龙号”捞上来的东西,得留下!
“放他娘的屁!这他妈是公海!”二愣子听得火冒三丈,忍不住用汉语回骂,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
郭春海眉头紧锁。他认出对方那种型号的渔船,是俄国远东地区常见的一种中型拖网渔船,经过改装,马力足,船体坚固,专门干些在边缘海域抢掠其他渔船收获的勾当,是这一带臭名昭着的“海盗渔夫”。他们仗着船坚人悍,又熟悉本地水文和巡逻规律,经常欺负外国渔船。
“告诉他们,这里是公海,我们合法捕捞。”郭春海对船上英语稍好的一名年轻船员说道,同时示意格帕欠和二愣子做好应对冲突的准备。他知道,跟这种人讲道理多半没用,但姿态要做足。
那名船员壮着胆子,用磕磕绊绊的英语大声回应,强调这里是国际水域。
络腮胡壮汉闻言,脸上露出不屑的狞笑,他回头对同伴说了句什么,引来一阵哄笑。显然,他们根本没把这条“误入”的中国渔船放在眼里。
突然,那艘俄国渔船猛地开动起来,不再是拦阻,而是直接朝着“蛟龙号”尚未收回的、漂浮在海面上的那几个蟹笼冲了过去!他们竟然想直接抢夺还在水里的渔获!
“妈的!他们要抢笼子!”二愣子急得跳脚。
郭春海眼中寒光一闪,对方这是要断他们的根!他立刻下令:“加速!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碰到我们的笼子!”
“蛟龙号”的柴油机发出沉闷的咆哮,船头劈开波浪,试图抢在对方之前护住自己的蟹笼。两艘吨位不小的渔船在风浪未平的海面上展开了惊险的追逐和卡位,船体几次险些发生碰撞,溅起的浪花泼洒在双方甲板上。
俄国渔船仗着船小灵活,几次试图穿插,都被郭春海凭借出色的驾驶技术和对“蛟龙号”性能的熟悉,险险地挡了回去。对方船上传来气急败坏的俄语咒骂声。
眼看强抢不成,那络腮胡壮汉似乎失去了耐心。他猛地一挥手,船上几个渔民立刻从舱室里拖出几样东西——不是枪,而是渔矛、大型铁钩,甚至还有一把伐木用的油锯!他们挥舞着这些粗陋却极具威胁的工具,对着“蛟龙号”的方向发出威胁性的吼叫,同时再次逼近,试图强行靠帮!
这是要登船明抢了!
“操!跟他们拼了!”二愣子再也忍不住,抄起旁边一根用来固定蟹笼的、碗口粗的硬木杠子就要冲上去。
“都别乱!”郭春海厉声喝道,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硬拼,对方人数可能占优,而且在这种近距离混战中,己方船员容易受伤,船体也可能受损。必须用更有效的方式震慑住他们!
“老崔!”郭春海对着传声筒大吼,“高压水炮!对准他们甲板!给我冲!”
“明白!”老崔在机舱里应了一声,立刻操作起来。
安装在“蛟龙号”船首两侧、原本用于消防和驱赶好奇海洋生物的高压水炮,猛地喷射出两道碗口粗细、力道惊人的水柱!冰冷的海水如同高压水枪般,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横扫向俄国渔船的甲板!
“哗——!”
正准备靠帮跳船的俄国渔民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水柱打了个措手不及!强劲的水流冲得他们东倒西歪,站立不稳,手里的渔矛铁钩叮当掉落在甲板上,那个拿着油锯的家伙更是被直接冲翻在地,油锯脱手而出,在甲板上疯狂地空转了几圈才熄火。冰冷的海水劈头盖脸,让他们瞬间成了落汤鸡,狼狈不堪。
突如其来的反击显然超出了俄国渔民的预料。他们哇哇乱叫着,试图躲避水柱,但“蛟龙号”的水炮在老崔的操控下,如同两条灵活的水龙,紧紧追着他们喷射,压制得他们根本抬不起头,更别说靠近了。
络腮胡壮汉也被水柱冲得连连后退,帽子都飞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气得暴跳如雷,指着“蛟龙号”用俄语疯狂咒骂。
“二愣子!信号枪!朝他们船头前方打!警告他们!”郭春海再次下令。
二愣子早就憋着一股劲,闻言立刻从装备箱里拿出信号枪,装填上一枚红色的信号弹,对着俄国渔船船头前方不远处的海面,扣动了扳机!
“咻——啪!”
红色的信号弹拖着耀眼的尾焰,划出一道弧线,在俄国渔船前方几十米的海面上空猛地炸开,散发出刺眼的红光!
这一下,彻底把对方镇住了!
高压水炮的物理打击,加上信号弹的警示意味,让这些习惯了欺软怕硬的“海盗渔夫”意识到,眼前这艘中国渔船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们不仅装备不差,而且反应迅速,手段强硬!
络腮胡壮汉看着甲板上狼狈不堪、士气低落的同伴,又看了看“蛟龙号”船首那依旧在喷射的冰冷水柱和空中尚未完全消散的信号弹红光,脸上的凶狠渐渐被惊疑不定取代。他死死地盯着站在“蛟龙号”驾驶室外、面色冷峻的郭春海,似乎想把这个难缠的对手记在心里。
继续纠缠下去,占不到便宜,还可能引来巡逻船。他咬了咬牙,不甘地挥了挥手,用俄语吼了几句。
俄国渔船的发动机重新轰鸣起来,但它没有再试图靠近或抢夺,而是调转船头,带着一股憋屈和怨恨,加速离开了这片海域,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的海雾之中。
直到对方船只彻底消失在视野里,“蛟龙号”上所有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高压水炮停止喷射,甲板上一片寂静,只有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和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妈的……总算把这帮瘟神送走了……”二愣子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甲板上,感觉浑身都有些发软,刚才的紧张和愤怒过后,是深深的疲惫。
格帕欠默默走到船尾,检查了一下尚未收回的蟹笼和缆绳,确认没有在刚才的冲突中被破坏。
郭春海看着俄国渔船消失的方向,眉头并未舒展。他知道,这次虽然凭借果断的反应和有限的武力威慑逼退了对方,但也结下了梁子。那个络腮胡,还有他背后的势力,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在这片弱肉强食的边缘海域,类似的遭遇挑战,未来绝不会少。
“抓紧时间,把剩下的笼子收完!”郭春海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沉稳,“清理甲板,统计收获。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蛟龙号”再次忙碌起来,绞盘的轰鸣声重新响起。只是这一次,每个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不同于风浪的阴影。他们不仅要在自然界的惊涛骇浪中求存,更要时刻提防来自同类的恶意与贪婪。这片蔚蓝的猎场,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