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凡沉入辐射海，本以为会看见一百零八个文明的轮廓排队等他面试。
结果他看见的是三个人。
他们穿着深蓝理事会首席的制服，但制服已经长进肉里，像第二层皮肤。他们的脸，周凡认识——是当年审批终焉计划的三个最高决策者，百年前就该死了，却被混沌本体（允许之海）的工作压力，从记忆里拽出来，当了临时工。
周凡，中间那个开口，声音像两块生锈的Ω粒子摩擦，恭喜你，当上新老板。
他的胸口裂开，里面不是心脏，是另一张嘴，长满畸变的牙：但老板，得先过我们这一关。
话音刚落，左边那个的身体爆开，不是血肉，是辐射毒雾。那是皇级·腐毒之花的异变版，雾里有Ω粒子，有畸变孢子，还有他死前最后的执念——人类必须进化。
毒雾瞬间吞没了周凡身后。
他身后有什么？他以为没人，但辐射海帮他出了小队成员——五个由海水的记忆拼凑出的幻影，他们穿着自由之火的破布，拿着荒坂的旧枪，表情是赴死的麻木。
这是允许之海的面试题：如果你当老板，员工为你死，你怎么办？
毒雾卷过，两个幻影连惨叫都没发出，就溶解了。不是死，是数据删除，因为他们本就不存在。
周凡没躲。他现在没星穹霸体，没吞噬漩涡，只是个赤裸的凡人。但他有允许。
他允许毒雾钻进毛孔，允许Ω粒子腐蚀细胞，允许自己中毒。
然后，他咳嗽了一口血。
血是黑色的，混着Ω粒子，落在辐射海里，像墨水滴进清水。毒雾被血污染了——不是反向净化，是更脏的脏。
这是什么？右边那个首席尖叫，他的身体开始僵化，像被福尔马林泡过的标本。
这是F级的血。周凡嘶哑地笑，最劣等的基因，最废物的血统，最不值钱的命。
但这就是人。
他走向中间那个，胸口长嘴的怪物。对方嘶吼着扑来，嘴里喷出精神尖啸——那是皇级·脑控水母的终极版，能直接改写意识。
周凡没挡，他接受了尖啸。
脑海里瞬间被灌入百年前深蓝理事会所有的阴谋、所有的贪婪、所有的正确。它们像钢针，刺进他的记忆，试图把他变成第二个李维斯。
但他意识海里，有莉莉丝的根须。
根须轻轻一卷，将所有打包，扔进回收站。
你们错了。周凡对那张嘴说，正确，不是答案。
允许错误，才是。
他伸出手，捅进那张嘴里。没用力，是嘴自己咬下来的。它咬住了他的手，想把他拖进自己身体，进行血肉融合。
这是第三个首席的能力——把自己变成母巢，吞噬一切，融合一切，最终进化成唯一正确的个体。
周凡的手开始溶解，皮肤、肌肉、骨骼，被融合进那张嘴。但他没抽回，反而往前送，把整个手臂都送了进去。
想吃？他笑，那就吃饱。
他把自己F级的基因，矿场的记忆，莉莉丝的根须，地球本体的权限，全送进了那张嘴。
首席的身体瞬间膨胀，像气球，像要爆炸。他尖叫：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这是人。周凡说，你消化不了的。
砰——
不是爆炸，是撑破。首席的身体裂成两半，从中间走出一个透明的人影，那是他百年前的模样，还没被权力腐蚀的年轻科学家。
人影对周凡鞠躬：谢谢老板，我下班了。
然后消散。
辐射海重新平静。剩下的两个首席，已经被周凡的血得不成样子，他们跪在海面上，像两个犯错的孩子。
周凡没杀他们。他走到他们面前，蹲下，像莉莉丝当初对他那样，递过去半管辐射中和剂。
喝了吧。他说，喝完，去上面，找莉莉丝报到。
她会教你们，怎么种麦子。
种不好，他顿了顿，就去看李维斯，当AI导游。
两人接过中和剂，手抖得像筛糠。
周凡站起身，辐射海自动分开，露出最深处的一个奇点。那奇点不是黑的，是负能量的——它吸收一切光，一切热，一切正确。
混沌核心，或者说，允许之海的加班室。
一百零八个文明，都在里面996。
周凡没急着进去。他先处理伤口——被融合的手臂，已经长回来了，但新长出的皮肤是透明的，能看见下面的血管，流的不是血，是数据。
他成了半人半数据的混合体。
这是面试的代价。
艾莉娜的声音从海面上传来，是莉莉丝让她带的话：
周凡，海洋部门主管，也得打饭。别迟到了。
周凡笑了，对着奇点说：
听见没？老板要吃饭了。
你们这些加班的，还不快下班？
奇点颤抖了。
它第一次听见，有人敢命令它不工作。
（第194章完）
周凡以允许错误的理念，将三名腐化皇级御主回普通人，让他们去莉莉丝那儿学种麦子。他找到混沌核心的加班室，发现一百零八个文明都在里面996。他的最后通牒老板要吃饭了，不是威胁，是强制下班指令。但奇点的颤抖，意味着它可能拒绝——拒绝下班，拒绝允许，拒绝从执行者变成被允许的对象。而周凡手臂的透明化，暗示他正在从面试官系统本身转化。莉莉丝那句海洋主管也得打饭，是调侃，更是警告：允许之海，也得遵守的规则。下一章，周凡将直面负能量奇点，但他的身体，还撑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