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金色的光芒刺破云层,洒在静水湖浩渺的水面上,驱散了最后一缕夜色。水玲珑宫深处,那方水玉平台上,默王妃缓缓睁开眼,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如同在自家卧房中醒来一般自然。她昨夜枕着水清漓的膝,竟是真的沉沉睡去,一夜无梦,心神俱安。
水清漓依旧静坐,姿态与昨夜别无二致,仿佛时间在他身上未曾留下任何痕迹。晨光为他清冷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少了几分夜间的深邃,多了几分神只般的圣洁。
默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习惯性地将神念如同蛛网般铺开,感知着水玲珑宫内的动静。当她的感知扫过主殿寝宫时,动作不由得微微一顿,狐狸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极其古怪的神色——混合着荒谬、无语以及……浓浓的鄙夷。
她“看”到,那“假冒者”竟一夜未眠,依旧盘坐在玉榻上,双手捧着那枚特制的水魄戒,周身仙力以一种极其笨拙、却又带着几分豁出去的架势,正小心翼翼地、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与戒指建立联系。
而更让默感到啼笑皆非的是,经过一整夜的“刻苦钻研”,这蠢货……居然还真让他琢磨出了一点门道!
当然,这“门道”在水清漓和默眼中,简直粗浅得如同孩童学步,漏洞百出。他并非真正理解了水魄戒(哪怕是假的)中蕴含的水系法则奥义,更别提模拟水清漓的权柄神韵了。他纯粹是误打误撞,用一种近乎蛮力、且极其低效的方式,强行撬动了戒指中预设好的、那缕用于“模拟权柄波动”的仙力印记的一丝皮毛!
此刻,那冒牌货正满脸兴奋,指尖颤抖地引导着自身一股杂乱的仙力,如同盲人摸象般,颤巍巍地触向戒指。戒指表面,随之泛起一层极其微弱、且极不稳定的淡蓝色光晕,光晕中隐隐有细碎的水纹闪过,散发出一种似是而非、勉强能辨认出是水系力量的波动。
这波动,微弱得可怜,时断时续,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烛火,而且其内在韵律杂乱无章,与真正水清漓那如浩瀚海洋、如亘古冰川般精纯磅礴、圆融自如的权柄气息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然而,就是这微不足道、拙劣无比的“成功”,却让那冒牌货激动得浑身发抖,冰蓝色的眼眸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仿佛已经掌握了无上神通!
“成了!我成功了!” 他压抑着声音低吼,脸上充满了“有志者事竟成”的陶醉与自豪。
水玉平台上,默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古怪,逐渐化为一种毫不掩饰的、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她甚至忍不住抬手扶了扶额,发出一声极轻的、充满无力感的叹息。
(天啊……) 她在心中哀叹,(这领悟能力……这智商……简直是……堪忧到令人发指!)
她原本以为,这赝品再怎么蠢,至少也该有点基础。毕竟能模仿水清漓的形貌气息,背后势力总该有点底蕴。可眼前这一幕,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就这?花了整整一夜,不眠不休,就琢磨出这么个……连三流水系小仙都不如的控水技巧?而且还是靠蛮力硬‘蹭’出来的?) 默简直无法理解。(他到底是怎么被选中来执行这种任务的?难道幕后主使是看中了他……特别蠢,容易控制?)
她甚至不由自主地拿他和颜爵比较起来。(颜爵那家伙,虽然平时不着调,审美浮夸,还总爱骚扰璃雪姐姐,但他在艺术和法则感悟上的天赋,却是实打实的顶尖!若是让他来参悟这假戒指,哪怕属性不合,恐怕一炷香的时间就能看出七八分门道,甚至还能举一反三,给它来个‘艺术再创作’!眼前这位……简直给颜爵提鞋都不配!)
这已经不是“笨”能形容的了,这根本就是……先天不足!
看着那冒牌货对着那微弱得可怜的光晕沾沾自喜、仿佛已经天下无敌的模样,默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浓浓的荒谬感和一丝……同情?
(就凭这水平,还想去灵犀会议上冒充清漓?还妄想调动水灵、发号施令?) 她几乎能想象出那会是何等灾难性的场面。(怕是刚拿出戒指,那点微光就得熄火,到时候别说模仿权柄了,能不当场露馅都算他演技超常发挥!)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和清漓是不是太高估这伙人了?对付这种级别的蠢货,需要布下这么精密的局吗?是不是有点……杀鸡用牛刀了?
默忍不住转头,看向身边的水清漓,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共鸣。却见水清漓依旧神色平静,目光悠远地望着湖面升起的朝阳,仿佛寝殿内那场拙劣的“悟道”表演,根本未曾入他之眼。
感受到默的目光,水清漓才微微侧头,冰蓝色的眼眸扫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蝼蚁观天,亦觉自身伟岸。”
默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是了!夫君说得对!井底之蛙,看到碗口大的天空,便以为拥有了全世界。这冒牌货便是如此!他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水系权柄是何等浩瀚,自然会将这微不足道的一丝皮毛,奉若至宝,欣喜若狂。
(也好。) 默收起笑意,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越是愚蠢,越是自信,到时候摔得就越惨!)
就让他继续沉浸在这可笑的“强大”幻觉中吧。这份盲目的自信,将会在灵犀会议上,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晨曦彻底照亮了水玲珑宫。新的一天开始,而那场精心策划的终局,也随着这“愚者”的可笑领悟,更近了一步。默甚至有些期待,当这自以为是的蠢货,在众目睽睽之下,炫耀他那“苦修一夜”的“成果”时,会是怎样一番“精彩”的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