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富贵本来是一肚子苦水没处倒,想找个人同仇敌忾。
结果看许大茂这副看大戏的德行,心里更是憋闷。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把刚才林卫东屋里的事儿,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
当然,在他的版本里,重点突出了林卫东的“冷眼旁观”和他闫富贵不顾安危的“无奈劝架”。
闫富贵背着手,眉头皱成了个‘川’字。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为了个还没影儿的先进大院,这俩人脸都不要了。
我刚才好心好意去找卫东商量,想让他出头管管,毕竟他是干部嘛,说话有分量。
结果你猜怎么着?
人家根本不搭茬!还把我给数落了一顿!”
说到这儿,闫富贵又拿余光去瞟车把上的蘑菇,
“大茂啊,你说这卫东是不是有点太狂了?
咱们好歹是长辈,他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许大茂听完,伸手摸着下巴上那几根稀疏的胡茬,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
他可不是闫富贵这种只盯着眼前三分利的老扣儿,他心里门清着呢。
“三大爷,这您就不懂了。”
许大茂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优越感.
“林卫东那是什么人?
那是咱们厂里的红人,李副厂长跟前的得意干将。
人家那是干大事的,能看得上院里这点鸡毛蒜皮的小权?”
他单手扶着车把,身子歪着,一副教训人的口吻:
“也就是易中海和刘海中那俩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才把这个管事大爷当个宝。
为了那点破权力,打破头让人看笑话。
林卫东那是聪明人,不沾这身骚才是对的。”
闫富贵被噎得一愣,心里不服气,嘴硬道:
“那也不能看着院里乱成一锅粥不管啊……”
“行了,三大爷,您也别在那儿唉声叹气了。”
许大茂不耐烦地打断他,推起车子就要往里走,
“这院里乱点好啊,乱了才显出咱们年轻人的本事不是?
再说了,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他们那套老皇历,早该翻篇了。”
说完,他也不理会闫富贵,大摇大摆地推着车进了院。
路过闫富贵身边时,那两串干蘑菇随着车子的颠簸晃晃悠悠。
闫富贵看着许大茂的背影,狠狠地咽了口唾沫,低声骂道:
“一个个都是白眼狼!
有点好东西都不知道孝敬长辈!”
……
到了林卫东门口,许大茂把车停好,也没敲门,直接就在外头喊上了。
“卫东!卫东兄弟!
在家吗?”
“我回来了!”
给你带好东西了!”
屋里的林卫东刚把地擦干净,正准备坐下歇会儿,听见这动静,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院里真是没个清净时候。
刚送走个老抠,又来了个真小人。
林卫东走过去把门打开。
许大茂一脸谄媚的笑,手里提溜着那两串干蘑菇,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侧身就挤了进来。
“哎哟,兄弟,还是你这屋暖和!”
许大茂把蘑菇往桌上一放,搓了搓冻红的手。
“看看,我这回下乡,特意给你留的。
正宗的红蘑,炖小鸡那是一绝!
比咱们厂食堂那烂白菜强一万倍!”
林卫东扫了一眼那蘑菇,确实成色不错,肉厚杆粗,晒得干透,也没什么杂质。
“大茂兄,你这太客气了。”
林卫东笑着掏出烟,递给许大茂一根。
“这刚回来就往我这儿跑,也不怕你媳妇有意见?”
许大茂接过烟,凑到炉子边点上,美滋滋地吸了一口。
“嗨!管她干什么?”
“听说咱们院里出了大新闻?”
他一脸八卦地凑近林卫东:
“听说易中海和刘海中在你这屋干起来了?
真动上手了?”
林卫东看着他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德行,也没瞒着:
“你看这地刚擦完。
俩人打得跟乌眼鸡似的,茶缸子都给我踢飞了。”
“哈哈哈哈!”
许大茂拍着大腿狂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该!真特么该!
我看啊,这俩老东西是彻底废了!”
笑够了,许大茂收敛了点神色,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他往林卫东身边凑了凑,语气变得有些试探。
“卫东啊,你说这易中海下去了,刘海中也扫厕所了,闫富贵那个老抠也被撸了。
咱们这95号院,现在可是群龙无首啊。”
林卫东弹了弹烟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怎么着?
你这是有想法?”
许大茂嘿嘿一笑,也不藏着掖着了。
他在林卫东面前,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因为他觉得林卫东跟他是一路人,都是聪明人。
“兄弟,我也不瞒你。
我琢磨着,这院里不能一直没人管吧?
你看啊,现在这院里乱哄哄的,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蹦跶。
特别是傻柱那个浑蛋,仗着没人压得住他,那是越来越嚣张了。”
许大茂说到傻柱,牙根都痒痒。
“我就想着,既然那三个老东西都不行了,咱们是不是得换换血?”
许大茂挺了挺胸脯,一脸的跃跃欲试。
“卫东,你在厂里是干部,说话好使。
你要是肯出来当这个一大爷,我第一个举双手赞成!
以后这院里,你说东,我绝不往西!”
林卫东听了这话,心里明白,这许大茂,看着是推举自己,其实是在探口风。
他摇了摇头,摆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大茂兄,你就别拿我开涮了。
我在厂里采购科那一摊子事儿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心管院里这些婆婆妈妈的破事?
谁家鸡丢了,谁家孩子哭了,我听着都头大。
这管事大爷,我是真干不来,也不想干。”
许大茂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如果林卫东不想干,那这位置……
他身子前倾,语气变得急切起来:
“卫东,你要是不想干,那……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看啊,我是放映员,也是宣传口的,大小也是个技术员,身份上没毛病吧?
论资历,我也在这院里住了十好几年了。
论能力,这院里除了你,还有谁比我脑子活?”
许大茂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个人才,那股子自信劲儿都快溢出来了。
“我要是当了一大爷,第一件事就是整治院里的风气!
特别是傻柱那个害群之马,我非得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林卫东看着许大茂那副官迷心窍的样子,心里自觉得无奈。
这院里的人,怎么一个个都盯着那个烂位置不放?